村上春树有一本书《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最近我也开始跑步,与其说是跑步,不如说是散步。
家门口就是一条马路,这条马路在我到这边来以后,修了三次,但不是因为路不好,而是因为山后面的景区正面临着扩建和改造,正是上升期,所以路一修再修,最后一次修完这条路以后,路面就几乎平着我们家门口,所以车子也很容易开进家里了。
以前村里没有人有跑步散步的习惯,去年疫情期间,刚好是春节,大家都在家里闲的没事干,早上晚上都一队一队的从门口经过,男女老少,绝大多数都是不认识的,几乎都是在外地过年回家的。
大概从那时起,我们村里就突然有了一个好的健身习惯,直到现在,每天都还有人会跑步。
我们村的村长每天早上都是跑步,跑上去之后又跑回去,跑回去以后又开个摩托车上来到村务楼上班,实在是很感人,只不过我冬天的时候根本就起不来,起来了也只听到他们从楼下经过的声音,有娃的孩子早上是没有时间去跑步的。
我从前读书的时候很只要跑步,坚持了五六年,自从结婚生孩子以后就再也没有连续跑过步了。
不跑步的日子干什么呢,好像也不需要特别的去找事做,带孩子已经很忙了。
暑假里没有事做,偶尔还是会早上早起去走走,八月以来,疫情又来了,七月的最后两天我决定每天要去跑跑步。不是早上就是晚上。
村上春树是一个优秀的跑着,他跑步坚持了几十年,也贯穿了他整个写作生涯,他不论在哪里都要跑步,仿佛跑步融进了他的生命一样,跑步对他来说就像吃饭喝水,那么自然。
他边跑步边进行思考,在跑步的过程中除了肢体的动作,大脑飞速转动,他跑步时会想很多,反过来也有助于写作。
总之,跑步远远是作用大于实际的。
吃完晚饭,我就带着两个孩子出门了,我看着时间,18点40,这是第一天的时间。
路修得很好,是草砂路,用机器压平的,据说整个县里只有我们这边有这种路,路两边的路灯一直从山上景区安到县里,实在是高配置了,据说这些钱都是景区出的。
我不太相信我能在天完全黑之前能够达到山顶然后返回。
小女儿也不是特别的愿意走那么远,我们一路往上走,走过山门,路就呈之字形,非常的陡了,小女儿很慢很慢的跟在后面,我心里比较着急,只好边走边喊她。
那两天我的内心很不平静,心里的事情很多,挺压抑的,一直到现在,我都很怀疑我的工作,是否能让我一直坚持初心,别人都说我挺适合当老师的,有爱心,对同学很好,教学方法也挺别致,看起来是真的付出了很多。但是我从七月中旬以来,厌倦的心态多于努力。我只想躺平,躺平就好。
我边想着这些事,边努力往山上走,女儿一直憋着嘴不说话,默默的跟在身后,我无言的坚持,她也只能跟着走,不知道怎么反抗,此时回去也有点远了,就这样,我们走过了两个拐弯,后面的一个学校旁边开超市的叔叔追上了我们,牵着大女儿的手一直往前走,我和小女儿边说边走,不知道怎么的,那叔叔在前面一个拐弯的地方喊了她一声,她突然兴高采烈的就往前面跑走了,这孩子的心情真的是一下子低落一下又好涨,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适应她。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我一直跟在她身后努力的追赶。她想跟上姐姐,又不想丢下我,我又实在走不动,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实在是体力跟不上,况且那位叔叔走路确实有点快,小女儿说:“妈妈你快点走,快点走,我要跑了。”
然后她真的跑了,我的腿很痛,一直都是上坡,坡很陡,一下一个拐弯,此时望着对面的山顶,我们已经走了很高了,对面山顶上的房子也和我们齐平,山上的孩子上学真的很难很难。
比我想象中难很多,我们这边除了学校两旁的院子,其他的学生都来自山上,五六座山头,从四面八方聚拢来的学生,最远的地方要走将近两个小时,所以她们一般七点就开始从家里出发了,有的更早就要走出家门,冬天的时候天都没有亮就要走,我常常从床上起来,就会听到窗户下的马路上她们谈话的声音,那时天刚刚亮,她们实在是很早很早就起床了,并且她们总是最先到学校里的学生,经常迟到要老师联系家长的孩子往往是离学校很近的孩子。
有一年冬天,那几天很冷。学校下面树叶都开始结冰了,我问一个同学,她家里是山上的,妈妈常年不在家里,爸爸已经很老了,没有摩托,也不会送她们,我问她山上的马路结冰到什么程度了,她说有点厚,我又问你们是怎么走下来的呀,她说我们是滑下来的,可好玩了,那几年不像现在,有一点不对劲,学校就会为了学生的安全停课,她们从山上滑下来好几天,都没有停课,我真的为她们的安全担心。
我目光所及的对面那座山上,也有七八个学生,以前我没有去他们上面家访时,我觉得上面不是很远,从我家就可以看到他们山顶,后来我从学校那边的马路上去,才发现那条路非常非常的不好走,马路坑坑洼洼的都是黄土,路两边有时候是高山,有时候是一边山一边悬崖,有时候两边都是悬崖,也不是电视里看的那种垂直的悬崖,但也是摔下去伤筋动骨的高度,我边走边胆战心惊,那路又拐来拐去的,一点都不安全,下雨天,泥泞不堪,我经常发现那几个同学的裤脚黄黄的,脏脏的,每次都是那样。
我不禁在脑海里想象他们背着书包疲惫的样子,缓缓的走进校园,裤子脏了鞋子湿了。
我小时候如果遇到下雨这种情况,经常会带一双棉鞋去学校,但是这边的孩子,尤其是离学校很远的孩子,他们根本就不带鞋子,不知道是没有鞋子穿了,还是爷爷奶奶根本就不想这样的事。
突然我的思绪越想越多,只觉得自己从小的时候,我认为的已经过去二十来年的闭塞和痛苦不会发生在现在,直到我当了乡村教师,直到我深入到学生当中,我才深刻的体会那一切从未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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