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茎生花——说说炮弹花

炮弹花

前言

我第一次见到炮弹花，是2017年1月，在新加坡圣安德烈教堂旁边的广场上，当时花朵不是很繁多，但每一朵都开得十分狂野，犹如穿上大花裙的妖娆舞娘。更特别的是，花是从树干上生长出来的。

摄于201701新加坡 摄于201701新加坡

当时觉得很新奇，看着花朵的艳丽，闻着花朵的芳香，听身边的人说这花会分泌特有的气味，可用来制作香水及化妆品。当时的我没有现在的我那么好学，所以拍了照留了影就把这花放下来了。连花叫什么名都不知道。

第二次见到炮弹花是2017年7月，在泰国清迈的大佛塔寺。当时见到的花也不多，被告知说这花叫“菩提花”。那时我居然也没有把它跟在新加坡见到的花联系起来。

摄于20170704泰国清迈大佛寺 会哥摄于20170704泰国清迈大佛寺

直到昨天。我无意之中看到了在泰国拍的照片，觉得挺特别，于是搜索一下，但结果硬是把我愣住了：因为我把花的图片输入搜索，结果出来的是“炮弹树”：这一直说的不是菩提花的吗？怎么成了“炮弹树”了呢？

一下子，疑团浮上心头，好奇心和求知欲也满满地占据上风，我决心一探究竟。

第一部分 炮弹树的花

炮弹树是玉蕊科、炮弹树属植物。是常绿乔木，株高可达35米。盛花期是夏秋季。

炮弹树的花最特别的地方就是老茎生花——炮弹花开在粗壮的树干上，花轴单一，较长，其上着生有柄的花朵，各花的花柄的长短大致相等，开花顺序由下而上，称为总状花序，具体呈现圆锥花序；萼片6裂；花瓣6片，粉红至红色。

花的外侧顶端为黄色，内侧基部为白色。雄蕊两面对称；近花托处的雄蕊具稳性，花药黄色，侧裂，花粉近球形、长球形或扁球形。花丝白色，基部合生环绕子房形成雄蕊环。而与雄蕊环遥遥相对的雄蕊是不具稳性的退化雄蕊，伸出花冠之外，最基部白色，花丝粉红，两者之间由呈弓形的雄蕊罩连。这样的花还真是稀少。

为什么会出现老茎生花呢？

因为成年乔木的枝叶通常都很高，所以植物的花朵都不是本分的生在树枝上，而是突兀地开在或结在粗壮的树干上，有的甚至长在靠近树根的地方，这就是奇特的老茎生花现象。

老茎生花往往出现在热带雨林里。为什么呢？因为大多数植物都需要昆虫为其授粉，才能结成种子，但是在热带雨林中，昆虫一般都在林冠不特定的范围内活动，而成年乔木的枝叶通常都很高，如果花开在很高的地方，昆虫都可能看不到、够不着，就更谈不上授粉了。所以老茎生花的现象就应运而生。

树木把花朵开在离地面更近的树干上，花朵很容易被昆虫注意到，就能获得更多的授粉机会，“茎花”还有利于输送养分，减少能量的消耗。

炮弹树是典型的老茎生花植物，其花蕊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二型雄蕊。

这样的说法估计很多人都不懂。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是：炮弹花里是上下雄蕊群二型，下部分花粉不育，专提供给蜂类昆虫取食；上部分包围雌蕊，为可育雄蕊，蜂类在取食的过程中，背部会沾上花粉，帮助炮弹树完成授粉过程。

或许就是“茎花”的原因，炮弹花的养分充足，所以炮弹树的花朵巨大，色彩绚烂，造型优雅，芳香四溢。

印度教徒因其花看起来像娜迦（印度神话中居于地下的蛇神），也有说炮弹树的花朵形状奇特，有点像印度教中的梵蛇或圣蛇（sacred snake）的头盖。因此，炮弹树的花在印度教有特别的象征意义。所以原产热带美洲的炮弹树，最初种植于印度的湿婆神庙宇。后来在印度的寺庙中普遍可见，被尊为印度教的圣树。

摄于201610柬埔寨

我2016年去了柬埔寨，看到吴哥窟（印度教寺庙）就有娜迦，而柬埔寨的妇女怀孕时会取炮弹树的花朵作为安胎之用，或许也是取祈求保佑平安之意。

第二部分 为什么有人把炮弹树的花说成“菩提花”

佛经规定寺院里必须种植“五树六花”（五树是指菩提树、高榕、贝叶棕、槟榔和糖棕；六花是指莲花、文殊兰、黄姜花、鸡蛋花、缅桂花和地涌金莲），其中菩提树傲居榜首。

这就意味着菩提树被赋予了深厚的佛教内涵，其分量与意义远大于其他植物。因此，不是每个寺庙都会种植上述所有的11种植物，但菩提树却必不可少。如印度就规定每个佛教寺庙至少种植一棵菩提树。

而炮弹树作为一种热带雨林植物，在东南亚国家容易生长，各地的寺庙中自然广泛种植。更关键的是，炮弹花花苞像带着彩条的糖果，硕大美丽且有浓烈的香味，自然博得众人的青睐。

最稀奇美丽的花

炮弹花在很多国家都被誉为“最稀奇美丽的花”，并在2002年登上了中国与马来西亚联合发行的邮票。

一句话概括，菩提树和炮弹树都遍植东南亚和南亚的寺庙。而两者有一个显著的不同：菩提树是桑科榕属，“花生于叶腋，不见真面目，隐头花序成对腋生。”换言之，菩提树与同为桑科的无花果树相同，外表看不见花朵。

而菩提既是佛教的圣树，人们的内心自然就会期待高大上的“圣花”，菩提树的花基本上是看不见的，而炮弹花那么美丽惊艳，符合了人们潜意识里对“圣花”的期待，所以朝圣心态的人“见花即见树”，炮弹花遂“转型”为菩提花。

你想想，当你徜徉于泰国著名的大佛寺，惊奇地看到了那么美艳的花朵，有个人告诉你说：这是菩提花！你会怀疑吗？所以去过东南亚见过炮弹花的人，或许很多都会以为那真的就是“菩提花”。

第三部分 为什么叫炮弹树

那么美艳的炮弹花，为什么叫炮弹花？而树为什么要叫炮弹树呢？

这源起于它的球形果实，直径达20厘米，和足球差不多大，形似生锈的炮弹，故得名。英文也叫cannon-balltree。因为果皮坚硬，又叫铁西瓜。

炮弹树的果实往往长在十多米高的树上，成熟后的铁西瓜由于太重了，很容易掉到地上，从那么高的树上掉到地面，其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铁西瓜内部发生剧烈碰撞，一落地就好像发生爆炸，砰砰砰的声音简直就像炸弹，所以就得名为“炸弹树”。人们还戏称这是世界上超危险的水果，一言不合就爆炸。

说到这就让人想到一种情况：炮弹树也是新加坡很常见的树，中国大使馆门前就有。很难想象，那铁西瓜掉下来时发出的“爆炸声”会不会吓到人？

炮弹树的果实铁西瓜掉地上砸裂开后，动物会取食果肉，不要以为是有和西瓜一样的甜美汁水，据说味道很特别。所以虽然可食用，但人们一般不接受它的味道。但它的果肉用途很大，科学家们可以从中提取出制作汽油的原料。

据说炮弹果的提取物具有一定的抗菌活性，能抑制生物膜的形成。土著亚马逊人用其治疗高血压、胂瘤、疼痛和炎症。

铁西瓜的种子不会被动物消化，它会随着动物的粪便在别的地方排出并生根发芽，完成种子扩散。

现在炮弹树是被列入《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 中的。

结语

我们日常也会说“老蚌生珠”（典故出处：汉•孔融《与韦休甫书》：“不意双珠，近出老蚌。〞《北齐书-陆印传》：“吾以卿老蚌遂出明珠。”意为：（成语）原比喻年老有贤子，后指老年得子。）没想到植物界还有个“老茎生花”和“老茎结果”，一簇簇的花、一串串的果是开在或结在树木的大枝桠、粗大的树干上，有的甚至长在树干的基部上。而且其花其果都不同寻常。

“老茎生花”的植物有多种，乔木类的还有著名的可可、木菠萝和木奶果，古藤类的也有这种情况。而老茎生花的现象与它们所处的热带雨林的环境有关。

可以说“老茎生花”是某些树木在热带雨林生态环境条件下的一种适应对策，它虽然不是植物中的哪个家族的专利，但这种特性却是可以遗传的。

大自然在生存空间里尚且有“适者生存”的杰作，人类是不是可以学习学习呢？

Ps.我后来在翻看自己在新加坡与炮弹树的合影里，明明是有说明的，只是自己英文不通，且没有探索精神，所以时隔五年之后才基本弄清楚这个知识，看来，慧根没到时候之时，还真就是无法开窍啊！

摄于201701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