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界

作者: 爱新觉罗利 | 来源:发表于2018-11-29 23:26 被阅读0次

这段前往大陆的航程已经进行两天了,我最终还是屈服在了所谓背叛文明罪的威胁之下。

我的身边站着高大的小森,面无表情,不知是单纯的冷漠,还是在沉思些什么,还有那个时而伤感,时而活泼的沈古兰。事实上我并不叫林复明,也不叫什么该死的大花脸,倾听者。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自己叫什么。或许小森知道吧,他总是叫我“哎”

我和小森的相识是在少管所里,现在的科技文明极大程度地照搬了过去的各项制度,可以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了。由于华人数量实在太多,没过几年,旧人四地便都开始广泛地使用汉语作为第一语言。我记得那是我第二次因诈骗罪进入那里,冰岛的十月算不上寒冬却也并不温暖,呼啸的寒风伴着阵雨,我瑟瑟发抖地被送进少管所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乌云密闭浓重的云伴着点点水雾高浮在空中,我冷的直打牙颤。唯一一件御寒的毛衣和大衣被当做赃物没收了。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个孩子家长得咒骂,说我骗我了他家孩子。开玩笑,我当时只是简单的对他说了一句我很冷,把衣服给我。他就那样乖乖地听话了,而后就在冷风中僵直地走了回去,看起来一点也不想冷的样子,那时我很惊喜,忽然发现世界原来还有这么好的人。我靠着这身衣服来到了一家餐厅,偷偷拿了些剩下的面食,又换一家餐厅,再拿上一些,两天的口粮到手了。

裹紧大衣回到为流浪汉准备的收容所,一屋子酒气加上难闻的汗味,屋里热腾腾的暖气不断地将那气味升腾,发酵,一屋子酿人的味道。

后来,便是警察带着我也仅仅见过一面的孩子还有他的母亲来找我,我又一次进了少管所。上一次也是类似的情景吧,我实在饿的不行,就对一名路人说了句给我钱,他就真的给我钱,所有的钱。

我踉跄着走进少管所,管教猛地推了我一把,把我送进一个八人间的寝室,我住上铺,靠窗。这里的生活虽说单调拘束,却可以免去每天的奔波。十五天的劳教,上次我出来还略微胖了一些。胖是胖了,不好说是吃胖的还是被打肿的。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关掉,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只剩一扇胸口大的窗户投进微微的光。

我清晰记得上次的情景,就是这个时候,我被一堆人狠狠地揍了一顿。这次我说什么也要学奸了。我故意把头压低,眼球上调,阴沉低看着面前的两队人,一眼不发。

“怎么进来的。”

“持械斗殴。”我将声音压低,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变态。

“然后呢?”

“一个人被我桶了三刀,另一个人被我吓跑了。”我向前走了一步,撑着气势。

不知是谁在带头,人群中忽然爆发了一阵大笑。一个人快步奔来,对着我肚子就是一脚,我忍痛未倒只是死死地盯着,这群野兽一样的家伙,越是避让就越会激起他们的凶性。

“不是诈骗了?”人群后面走来一个矮个子,面色黝黑,干枯瘦小,依稀记得他叫棍子。果然,我倒霉地遇见熟人了。

我还是倔强地不说话,阴冷地看着他们。

“跪下磕头,然后把伙食分出一半孝敬我们,今天就不打你了。”领头的一位高个子这样说着,很明显他要大我们几岁,嘴边已经长了不少细密的胡子。

我还是没有说话,不仅头更低了,还弓了腰,双拳紧握着。

那领头的摆了摆手,一堆人冲了过来,我靠在墙角,忍受着三个人的拳打脚踢,照理说打过一顿后,那领头的会过来说上两句,讲一讲他的规矩。果不其然,殴打结束后,他走了过来,抓住我的头发向上拎着,我侧着头,感受着嘴角的血慢慢流过下巴,流到脖颈。他的头遮掩了我仅有的光线,逆光的他在我眼里像是一个纯黑的骷髅。居高临下,暴虐凶残。而我又不想任其施暴于我。他说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听清,满脑子都被通红的血液充斥着。我只听见他笑了,没错,说到最后他放肆地笑了,以为我被打傻了,我瞅准机会对着他的眼睛就是一下。他痛苦地惨叫着哀嚎在地,血液自他捂着眼睛的指缝间流出,也从我的手中滴下。我依旧弓着腰站在原地,擦了擦嘴角上的血,看了看眼前傻愣愣的一群人,又看了看一直在床上看热闹哪位,深深呼了一口气。

那是一根牙签,刺破了我的拇指肚,似乎还有一段留在里面。剩下的部分在他那里,他的眼球上。

因为这件事我被加判了一年,和对铺的小森一样了,那一天,他是唯一没有下床参与的。后来我知道,我瞎编的那事,其实正是他进来的原因。一个三刀砍倒,一个吓的飞跑。在这个八人的寝室里,我们两个很自然地成了老大。他懒得作威作福,我也不愿意欺软怕硬。这间寝室的氛围便成了整个所里仅有的宁静和睦之地。

每天读读书,听听管教的唠叨,做做劳动,时不时被打几下。按时吃饭早睡早起。休息时和小森一起晒太阳,遛弯。

他这个人奇怪的很。接近一米九的个子,短发贴着头皮,这不是在少管所强制剪掉的,他一直都这样,双手插兜,走路时大步流星,不走路时一定会懒洋洋地倚在什么上。目光阴沉又颧骨高耸。右手上是一条高高隆起的疤痕,洗澡时我注意到了,那疤一直连到手肘。怎么看这家伙都是一个煞星。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一个煞星,整个寝室,甚至整个少管所都没人敢挑衅他,他就像鹤立鸡群一般,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他这人有一个癖好,是整个所里包括管教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的,也是所有人都不敢打扰的,那就是每天晚饭后,在夕阳落下前,倚在操场的单杠旁边,点上一根烟,不看夕阳,只是静静地看脚下的影子。每一个敢在这个时候过去打搅他的人,无论任何理由都被揍了。事后他也收到了惩罚,少管所嘛,那惩罚像是挠痒痒。

开始的几天我也十分惧怕他,每次他从我身边走过,我都觉得像是一片乌云飘过太阳,没错,他的影子牢牢地把我笼罩在内,有一次打饭,我不小心踩了他一脚,我抬头看他,心想这可坏了,那大蛮牛要是打我我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真正近距离的看他才发现他的气势有多么骇人,宽厚的身躯像是立在面前的一堵墙,我的个子不矮,可却要四十五度仰视才能对上他的目光。忍住心中砰砰的惧意,刚要开口诚恳的道歉,却发现他眼神并不冰冷,只是淡淡的微笑,说了句没事的,没关系。

天,他竟然笑了。

他眼睛里的是什么?既没有阴狠也没有毒辣,是浓浓的善意吗?我一时间竟反映不过来。

不知是因为我牙签戳眼的凶狠让他欣赏,还是我后来和善友好的行为赢得了他的好感。我们两个逐渐熟络起来,一起散步,一起聊天。一起在晚饭后倚在单杠旁边,我看夕阳,他看我们的影子。

这还不算奇怪,怪就怪在我们熟络之后他疯狂的吹牛模式,尤其是在他心情放松又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极其乐意向我展示那雄壮的肌肉还有在雷克雅未克东区几乎不败的战绩。我实在忍受不了便拒绝,他不依不饶依旧追着我讲,追着我展示,我又拒绝。于是他威胁我,我屈服了。再后来我不怕他的威胁又拒绝,他竟然真的扛着我绕操场跑了两圈。

最可怕的是边跑还边喊,“让你拒绝我,让你拒绝我。”

哼,这算什么。

后来整个少管所都在传我们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强强联合之类的。还说什么“真爷们就该干男人。”

事实上就是这样,但也不全是这样。他在角落向我展示的是他完全爆发后比腰还要粗上一些的右臂,讲述如何在机缘巧合之下发生的变异。他说他听了我的事之后认为我也是一种奇特的变异,像是网络上总说的开发过的大脑会拥有远高于常人的特殊能力。一样。什么踏水而行,一跃百米,什么金刚不坏,刀枪不入,还有厉害到可以让自己瞬间消失的。在几次尝试使用我的能力都无果后,我便开始放弃了,他却热情十足,不依不饶的想要继续试验。于是发生了上述一幕。

再后来我真的掌握了一些小小的诀窍,可以短暂的对注意力分散的人施加指令,替我做事告诉我信息。后来我们出狱了便开始合起伙来做上了贩卖秘密的勾当。用他的话说,“这事好,既不用喊打喊杀也不用承担风险,知道了一个人的秘密便告诉给他需要的人,或者以此威胁,总是能拿到报酬的。”事实上这个主意也是他出的,这个怪人,沉静时心思细腻的像个娘们,情绪上来又热情豪放的一塌糊涂。如果现在还有精神病测试这个东西,我一定要给他做做。可惜,自从流放以来,精神病便被看做是一种特殊的脑能力开发者了。

如此一来,小森到真像是个神经病了。就像沈谷兰说的,如今我们俩的实力用新人的词来说他是b级,我是次b级,再往上也就是a与s级,神将级和无法触碰到的十一位主神的级别。往下是c级和零级。她背后的旧地情报机关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是世界安防部门驻西凉市办事处见习治安官。我虽然惊骇于名头之长,与旧世界相比似乎并不改变,同时略作思量便也理解,毕竟人还是那些人,文化的影响并非一朝一夕,一代两代可以消磨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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