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菜

青菜的味道

周末的清晨，总是昏昏沉沉，不愿起床。更何况上个周末，阴雨绵绵，寒风阵阵，窗户上的雨水顺着玻璃，一次次刷洗着我探知窗外情景的好奇。

起还是不起，这么简单的决定，却让我在心里反复练习。老人们常说，“阴雨天，睡觉天，热炕头，暖被窝，闭着眼睛做美梦。”脑海里一遍一遍重温这句话。

可是无奈，家里没菜了，就算早饭不吃，中饭也还得吃吧。于是极不情愿的掀开被子，穿上衣裤。多怀念在北方时的冬天啊，无论办公室还是住的地方，都有暖气，冬日起床绝不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而在南方，阴冷潮湿的让我一直是个起床困难户。

草草的洗漱完毕，打开冰箱一看，真的是弹尽粮绝了，必须出去了。看了看窗外，雨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尤其是还有北风这位小伙伴的协助，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飕飕的“杀气”。

拿起伞，慢慢的踱着步子，一步一台阶，墨迹到楼下。周末的小区向来都是冷冷清清的，放眼望去，竟看不到一个活物，更别说大活人了。无奈的摇摇头，把伞撑开，迎着这股杀气孤独前行了。

小区门口，两个保安在门卫室空调的温暖下，低头交谈着什么。路上的行人稀稀拉拉的，在雨伞的遮掩下，也分不清男女。

本打算去菜场买菜的想法，也随着雨水逐渐变大而消失了。要么就在门口超市买些，虽然不是特别新鲜，毕竟应付几顿饭还是没问题的。

正当我向超市迈近的时候，旁边的一位老大爷映入我的眼帘。一把破旧的伞，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伞布上几个小小的破洞，更是将冰冷的雨水，载进了伞里，滴落在老人的衣服上。

老人穿着破旧的棉袄，灰白的稀疏的头发倔强地贴着头皮，偶尔会因为一阵冷风而乍起，时不时几滴飘落的雨水，顺着他脸上深沟般的皱纹，从上而下，滑进他的领口，他那干枯的手，一只撑着伞，一只拿着老式的杆秤，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来往的行人。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在看着他。他用撑伞的手抹了一把脸，想要擦干脸上的雨水，而雨伞的倾斜让更多的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十分富态的中年男人走近老人。他撑着一把厚实宽大的花色伞，能隐约看见天堂的logo，头顶只有数根黑软的头发耷拉着，可能刚从早餐店出来的缘故，嘴角还残留着未除去的葱末，时不时用舌头舔舔。

当他走到老人面前，指着老人脚下的一筐小青菜问道：“多少钱一斤？”同时，他略带痛苦的弯下腰去，可能是啤酒肚太大的缘故，竟有种贴近地面的感觉，他努力用手扶了扶腰，然后将手伸向小青菜。

“一块一斤，很新鲜的，我大早摘的”

中年男人，用手抖了抖小青菜上的雨水，并用手摘去他认为可能碍眼的部分，说道：“便宜点吧，这青菜看起来不是很好啊。”

老人看着他摘来摘去，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回答了他。

“不贵噢，菜场卖一块五呢，买些吧，多新鲜啊”

中年男人，这时有点喘了，拿着两颗被他拨了“毛”的青菜，让老人给他称一下。

“八两，八毛哦”

“就五角吧，看着哪像有八两啊，要不要啊，不要我就放下了啊”

中年男人，很随意的掏出五角钱，塞在老人的手里。

老人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被拔了“毛”的青菜，有些沮丧，更是无可奈何。

中年男人得意的拿着那两颗青菜，摇摇晃晃的消失在了雨中。

这时，我才想起我是来买菜的，看着超市的门口，我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了老人。

“老大爷，我买青菜”

“一块一斤”

“好的，您给我称一称”我拿了几颗品相稍微差点的青菜递给老人。

“三斤二两，你给我三块吧”

“您拿着，三块五，不用找了，下次给我打个折就成”我对他笑了笑，他却不肯，硬是从他兜里拿出一块发黄的手绢，拨开一层又一层，找了我三角。

那一刻，我鼻头竟然有些酸酸的，我没有再推脱，我知道老人是个本分人，可以自己吃亏，但是绝不占别人便宜。

当时，我很想把我手上的伞给他换一下，然而我还是没有这样做。因为我知道，老人家不需要同情，从他坚毅的眼神中看出，他经历的苦难我们是无法体会的。即使这么寒冷的雨天，他依然自食其力，早起摘菜，走这么远来卖菜。

我默默的站了一会，然后拿起青菜回到了家。

中午我吃了炒青菜，晚上喝了青菜粥，虽然简单，却吃出了那份浓浓的深意，那晚我睡的很香很香。

自从那天后，我成了老大爷的回头客，也爱上了吃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