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花绳
摇啊摇,摇啊摇,一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夸我好宝宝,请我吃块大年糕。
——题记
清晨,睡眼惺忪的拉开窗帘,也许是深冬的缘故,早上的太阳总是冷冷的,没有红扑扑的脸蛋儿,也没有那么热情的暖意。
想着今天是周末,终于从忙碌中闲散下来,可以抽出空来把零碎小物件都规整规整。于是拉开许久未用的小抽屉,目光却定格在一个很是陈旧的小盒子上,有了年成的线头,些微黯淡的色彩,像个有魔力的记忆匣子,让我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根保存完好的花绳,由三色线绳编成。我是姥姥带大的孩子,以前每逢五月端午,姥姥都会给我们这样的礼物,祈愿我们平安喜乐。这根再简单朴素不过的小细绳儿,却成了回忆倾泻的触点,牵动心弦,让我分外想念慈祥的姥姥。
想起姥姥,我就想起她枯皱的手和佝偻的腰。岁月残忍的压弯了她的脊梁,如刀划过她的皮肤,可她依旧和善祥睦的样子。姥姥操劳了一辈子,没享过福,没出过远门,一一带大了她的孙子孙女儿,她未曾抱怨只字片语,未曾艳羡山川湖海,却囿于昼夜,厨房与爱。把自己所有的温善包裹在我们的童年里,系上漂亮的蝴蝶结,成了我们今日回想起来,最最有温度的礼物。
姥姥没上过学,虽没什么文化,却把世事参的通透。小孩子难免任性,有些七七八八的小脾气,一受了委屈,就风风火火的冲向姥姥家,泪眼朦胧的钻进姥姥怀里,蹭着她洗的发白的衣裳,拉着她长满苍茧的手掌,哭诉着自己的烦恼。姥姥总是安静的抱着我,轻轻的给我讲故事,慢慢的给我说道理,抚慰我的焦躁,化解我的抱怨,打消我的揣测,那可能是我记忆里最娓娓的音调了,它总是那么神奇的扭转着我的情绪。
而后,姥姥就会拍拍我的背,摸摸我的头,缓缓地走进里屋,垫个小木凳子,踮起脚,从高高的箱柜上拿下她放好的仙贝雪饼,小心翼翼地捧在我面前,眼神炯炯,开心地跟我说:“你看,姥姥专门给你收起来的。”
姥姥的言行,影响着我此后的成长过程,她把一颗向善的种子埋藏在我的心里,年轮流转,悉心照料,终于长长久久的开出鲜嫩的花藤儿,不蔓不枝,亭亭净植。
想念一个人的时光漫长。她好像无处不在,但她并不在;她好像长生不老,永在记忆鲜活,但我正在长大。
年年天天,天天年年,岁月不停更迭了,想念纷沓了,姥姥的花绳也不再如期了,我已不再是小孩子。
想起前几日做了奇妙的梦: 姥姥搬进了楼房,站在阳台上晾晒衣裳晒着太阳,总是细腻温润的,像熬粥放凉后上面浮着的那层米油。姥姥说她很喜欢这里,我滔滔不绝地给她讲着人事见闻,姥姥的眉眼弯成了一条桥。挽着她下楼买菜时,姥姥的手搭在我的手背轻轻拍了拍说好久没见了你长大了,很想你。
一束光亮突然照在脸上,恍然拽回我的思绪,我环顾四周,又看看这根久违的花绳,像小时候那样期待,把它缠在胳膊腕儿,打个可爱的结,觉得整个房间都如此温暖明朗。
望着外面渐渐和煦的日头,透过玻璃窗折射出明媚的光芒,眺着绵绵的云朵,心中有这样的念想,如果在冬天和姥姥一起晒太阳,这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
我轻轻眯起眼睛,看着自己长长的影子,浅吟起儿时的歌谣:
摇啊摇,摇啊摇,一摇摇到外婆桥。
外婆夸我好宝宝,请我吃块大年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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