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装的她

  在这个时代，总会有人做一点和别人不一样的事情，这些事有可能将她们变得更好，也有可能让她们变得更糟。

    在立陶宛，有三个女生敢跑到有600多个男兵的军营中去，与他们共渡一年的军营生活，这应该是立陶宛妈妈不知道“好女要富养”的道理所导致的。但至于为什么男女军营可以混为一团，我们就不在这讨论了。

    话说回来，这位年轻的立陶宛女导演没有给我们一点点关于女兵站军姿，踢大腿的飒爽英姿，有的只是女孩们参军前后各种状态的对比。《戎装的她》结构很简单，跟踪拍摄加主要人物的访谈，但其中的真情实感，还是很令人感动。

    影片的开篇是一个俯视的镜头，行军队列在雪地中划出痕迹，如水墨画般的意境。两条粗重的黑线是立陶宛强制青年人服兵役的命令，这就是在俄罗斯周边一个小国家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在射击训练场上，穿着军装的a女孩匍匐在地上，她正在瞄准目标，两只红色的七星瓢虫爬上了她的枪，爬上了她的衣服，女孩对着它们吹了一口气。呼吸声后出了片名。

  接着，我们从特写中感受到了a女孩顺滑的头发表面，她的妈妈在帮她梳头。她说，“你们知道吗，我一直在数，从几个月到几个星期到几天，到几个小时，天呐，也就几个小时了。”

    房间里，理发师们拿着推子给男孩们剃光头，在紧闭的兵营大门前，正在告别的年轻恋人们依依不舍，参军的女孩们独自站在队伍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们可不想做那个与男孩子哭哭啼啼的人。

    A 女孩的呼吸声，是她来到男性世界的忐忑感。她抱着新发的床单,寻找属于自己的宿舍。她在空荡的走廊上寻找着，她走进一个房间，在那个房间的尽头是她的床铺。站在窗前的她一抬头，看见屋檐下一只小鸟从窝里抬出头来，小鸟对外面世界的好奇感与女孩如出一撤，小鸟随即飞出了鸟窝。

    镜头特写她摩挲着床单，飞扬起来的发丝，一切即将开始改变。

    a女孩穿越男士兵的人流，从楼梯下逆流而上。走下来与她擦肩而过的年轻士兵们，各个荷尔蒙漫溢，拥有健康的体魄，偶尔也会看见几个盘起长发的女兵间隔在人群中，没有一个人脸上带着笑容，他们都是一幅冷酷的面孔。

    另一个女孩金塔子，她在参军之前去算了一把塔罗牌。算命的人告诉她，在哪里的生活会很难熬，她若可以挺过半年，生活会往前走一大步。她问，如果我参军过，之后可以做一名演员吗？也许参军这件事会带她演戏的机会，谁知道呢。

    女孩卡琳娜是个相当酷的人，她架着墨镜，穿着军装，带着耳机，伴随着重金属音乐在草坪上除草，尘土飞扬，她并不在意草坪被修剪得如何，她在意的是，阳光下她到底酷不酷。她说：我在学校里不是好学生，尽管我知道怎么去背英语单词，但老师还是说我太懒了。有些好学生在超市工作，一直走下去就是这样。我不想在超市工作，那太无聊了。我想做一些让自己感到自豪的事情。

    不久后，生日蜡烛的火花溅起，20岁的生日蛋糕来到她的面前，她与家人度过这个生日就奔赴军营了。

    一阵匆忙下楼的脚步声，所有新兵在宿舍的走廊里列队集合，镜头跟随着卡琳娜在其中的表情，她报上自己的名字。

      一上一下的体能训练如此乏味，女兵们做着，男兵们在旁计数，这只是刚刚开始呢。之后有俯卧撑的训练。男兵们先做着，女兵在旁边偷偷议论，我们要做100个吗？卡琳娜非常吃力地上下起伏，25、26、27个，垮下去实在起不来，哨声响起，27个一分钟。她大气喘喘。

a女孩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她看上去并不轻松，她回忆说道“真的很难，但每个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度过难关。“

      在行军的卡车上，教官大声地教新兵们唱歌，歌词的内容是关于男性如何征服世界的，也包括征服女人.女孩们面露难色，这要如何跟随，一句又一句，她们对视着眼神，慢慢地女孩们唱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她们正在被同化的过程中。

      野战训练将要开始，女孩们用化妆条在脸上涂抹保护色，她们一手拿着镜子，一手像涂抹打底霜一样的在脸上点上几点，再用轻轻地晕开，这个打开方式完全不对呀，再看看那边的男兵，效果不是这样的。最后男兵干脆给女兵抹，一脸全部涂黑，这才是野战需要的效果。

    “你好黑，你看起来像2016年出土的化石。”女孩们相视哈哈大笑。

    最令我感动的一幕，发生在影片即将结尾处。

    女孩们在冰冷的泥潭中匍匐前进，她们爬过高墙，踩过漂浮的汽车轮胎，在又上又下又冷又撕裂之后，最后一关她们要举起枪，迎面接受来自高频水枪的正面冲击。慢镜头里，女孩的脸在忍耐中临危不惧，我无法预估水枪的冲击力度，更无法感受到女孩最敏感的部位遭受持续的剧烈冲击会对她产生怎样的伤害。她举着枪，脸上无惧，她在想什么，她胸腔里酝酿着怎样的感情，她坚定地望向前方的眼神仿佛与我对视，我感觉到我们像是交换了彼此，。此刻,镜头对比了那只在女孩床铺前出现过的那只鸟，这只小鸟从窗户外飞到了宿舍的镜子面前，它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飞翔的样子，暗示这是女孩照镜子看着自己成长蜕变的样子，这次冲刷，是她们的人生一次重大的洗礼，她们不再是过去的自己。

晾衣架上，搭在军服上的女孩的胸罩都看上去很疲惫，女孩们用各式各样的笔迹在日历牌上划去已经熬过的日子，最后一天，最后一小时，有人欢呼起来，她们终于熬过了，她们自由了。

所有人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只有科琳娜不知所以地走在迫不及待散去的人群中。

    一年后，我们看到科琳娜剪短了头发，默不作声地在超市工作，这曾是她最不喜欢的地方，如今她褪去了参军前傲气的面孔，变得沉静，有些失落。她说，军队里总是会执行临时任务，也有突发情况，但那些都是可预测的，但生活则不然。金塔子在收拾好家中的锅碗瓢盆后再次回到部队，成为秩序的一份子。她对待新兵的态度俨然如她刚进去时，别人对她的态度。她甘心执行长官的任何命令，看上去是如此自如。而A女孩在一次濒临崩溃的训练中，意识到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是妈妈给予的爱，她退伍后不再是个脆弱的女孩，她走进一家咖啡店的后台，用血液中沉淀好的满满热情迎接新生活中的开始。

命运也许是既定的，但在生命中的某个阶段，这些女孩挑战了它。

她们不想过着美睫美甲带小孩逛后花园的生活，和男人一样见识世界，会发现什么样的自己。

每一种尝试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结果，感谢这些女孩们的横冲直撞，她们让我们明白，打安全牌永远只是生活的一种，并不是最好。只要你敢于选择，你就勇于接受，这比起那些浪费时间的左躲右闪，真是棒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