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给我发微信说外公快不行了的时候,我正晚饭后躺在沙发上一如往常得摆弄着手机。扫过这行字的我,心脏没有出现熟悉的揪痛,甚至跳得异常平缓。
可是,不应该的。外公外婆在我的童年记忆里占据了很重分量的。我的外公,一个性格温和的大高个,微驼着背也依然十分伟岸,脸上总带着三分笑意,印象里说话都不曾大声过。不管我和姐姐怎么闹腾,他也只是坐在柿子树下的台阶上看着我们温吞得笑。暑假里给我们抓龙虾捕泥鳅,给我们薅石榴摘葡萄,暑假的三餐佳肴全靠外公的渔网和鱼笼。后来他眼睛不好了,便不能劳作了,整日便是坐在台阶上听听广播。
这么些年了,外公和柿子树下的台阶一定是在一起的啊,不管我什么时候回去,他总在那里笑着温柔答应我的那声洪亮元气的“外公”!什么时候开始他竟起不了床了呢?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听不动广播了呢?什么时候开始我一年也只能看他一两回来去匆匆了呢?
我和阿骏说,最终我还是长成了一样的只会给点钱老人的废物啊!小时候承诺陪伴和关爱,不过在那时博他们一笑罢了,长大后终究没能去兑现。我逃离家乡,逃避现实的这几年,也“遗弃”了我最爱的人们……真的对不起……
第二天的傍晚,妈妈说外公念叨我的名字了,站在站台等车的我,终于在凄风苦雨的夜幕里无声得哭了出来。为什么这个季节,总是要带走我最爱的人?
2012还没到的时候,我的末日在看见爸爸尸体的一瞬间便提前到来了,在残忍的四月。他的40岁生日都还没过,便带着永久的遗憾和不甘倒在了凌晨的医院大厅,脑溢血让他两行血泪死不瞑目。或许正是因为那时就早早经历了一场最为兵荒马乱的死别,透支了太多悲伤,所以在面对其他的别离时,我总是在人前显得冷淡。
记忆里留下印象的悲伤,大概只有同样年轻的三伯父肝癌去世时,当表姐把头磕在我的肩上说:“我也没有爸爸了”的时候,我的眼泪瞬间奔涌。
码这些字的时候,我正在赶回家的路上,疾驰的汽车载着心乱如麻的我,郁结无以纾解。
亲爱的外公,我想你等等我,相比姐姐我太让你操心了,三十将至还孑然一身,我知你挂念着我的归宿;可是,我又希望你别等了,因为妈妈说你好痛苦,病魔吞噬着你,我不忍心你那么疼……对不起……
5月27日,18:31
5月30日凌晨,外公再也不会疼了。
再见,外公。去了那个世界,就让我老豆继续逗你开心吧。我欠你的快乐,就让他替我还吧,我欠他的,以后我再还。
别人不会知道,这里有场别离静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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