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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会哭

我为什么会哭

作者: 黑风铃 | 来源:发表于2018-03-12 20:07 被阅读0次

    你是谁?为什么看到你我会哭?那个冬天的雪景怎么会那样悲伤?雪的光洁闪耀着生锈了火车上方的阳光,树林在呜咽,大地在沉默,雪花在空中飘来飘去,如同粉饰过的白珍珠。天打开了自己的窗,地也打开了自己的门户,小精灵如同一朵向前向后,时左时右的蒲公英,一朵就占据了整个四季,画出复杂的曲线,从嫣红的桃花到金黄的麦浪。而你就从那飞舞的花瓣上下来了,我看到了你。那时冬季还在肆虐,疾风仍在叫嚣,用暴力席卷一切。你却轻轻巧巧,从从容容,深默得像地上的月光,温柔得像一朵绿色的棉花糖,你下来了,背着我,擦拭了眼角。然后你又像一个气球一样,离开了,飞远了,到了我去不了的地方,听说那个地方没有树。

    这使我产生了一个疑惑,为什么你要去一个没有树的地方呢。

    然后,我们在海边相遇,远处是不高的山与白茫茫的一片,你说你要去看看浪花,我们就站到了水边,白色的泡沫与礁石击掌,与沙滩跳舞,天空蓝蓝的,云朵镶嵌在其中,像一个巨大的蛋糕,而我们却像是洒落的葡萄干和核桃仁。海滩上的人越来越多,我们被挤到了水里,我说人太多了,我们走吧,你不说话,痴痴的看着天。浪花越来越大,风越来越大了,我们被吹到天上,整个天地都在剧烈地旋转,我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我说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人这么多,是多不好意思,你还是不说话,这时,你低着头看着海。我要离开这,这样下去,我们会碰到云朵的,说完,果然出现了七彩的云朵,霞光映照着你的脸。终于风止了,水静了,人也散了。

    你嫣然一笑,所有的云朵都退去,树从水里长出来,远处的山,也跟着远去了,地上铺满了绿色,连海里也是,哪里有这么多花,怎么又是春天了,星星散去了,连宇宙都变得纯净了,甚至在黎明醒来的时候,连眩晕都不知去向了。

    然后我匆匆忙忙地坐上飞机,下了飞机,又坐上火车,又赶上汽车。我翻过高山,越过大海,我跑过农村,也走过田野,我跌倒了又爬起来,没有为一个人这样做过,可真算是白活了一世。在黑夜来临之际,我来到了你的家门口,陌生人疑惑地看着我,我也不用理他们,深知这不是我要见的人,你说的那棵大树,我不知道是哪个,天在下着雨,使夜空看起来,比平常更黑,可能是比我呆的地方黑吧。我用手机打电话给你,我记得你的号码,572694,电话通了,那头说你一个小时前离开了家。这样说你不在,而那声音又像是你自己的,电话里响着那永远的温柔的大管的乐声,只是声音分外低沉。是你自己亲口告诉我你不在那里。我努力让自己不着急,因为你可能在东城,可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我在一家商店买了包香烟,也顺便充个电,充电器是老式的,充电线长长的,终于又可打电话了,我拨通了你东城的电话,告诉我你在西城。我一次次打着你的电话,每当我打城区的电话,告诉我你在市郊,当我打南方的电话时,告诉我你在北方,匆匆地我根本不在乎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原因。我看见你奔波在市郊的樱桃林里,再一定睛,你不见了,许许多多的电话不停地打着,叫着,听着,我仍然没有与你接通电话。手机好像变成一面魔镜,告诉我永远也找不到你了。墙上的时钟变成了一只猫,猫在发出凄惨的声音,电线变成绿色的藤蔓,藤蔓上爬满了毛毛虫。手中的大白兔奶糖发出蓝色的烟,每个里面都有一个闹钟,纷纷杂杂的声音,都是为我们不能相见而悲伤。猫说,她也在给我打电话呢。这时雨在狂舞,然后天亮了,我又坐上火车,飞机,跑回遥远的北方,因为我还在念书。

    你生气了?可我明白你肯定是在怪我,但我知道你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

    后来,在不知名的地方,全都是树,郁郁葱葱,我的电话响了,那头是沙哑的流浪歌手的声音,你没有说话,可火车在加速,树林在舞蹈,连星星都眨着眼,看到这,我感到一阵暖意。

    后来,我们在荷兰小镇看花,不认识什么花,让我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你领着我认,月季百合满天星,玫瑰腊梅风信子。好吧,花很美,你很漂亮,我就跟着你,看看花,看看你,欣赏这美景。我往这花里放上沙子,希望它长成树,这怎么行!沙子也能养出树来,树下的你看起来特别温柔,我想记录这一刻,可是怎么拍都不好看,树在动,他在哭泣。你握紧我的手,我看见你食指有一个小伤疤,我惊呼你受伤了,你说不是你,是我。突然,花儿都在燃烧,发出迷人蓝色的火焰,我们已身陷火海,你却不动,紧紧抱着我,我感觉到温暖,像是身体在融化。

    多么繁华的都市,霓虹灯在闪着光,高楼在舞蹈,就最高的帝王大厦在俯视一切。我的前面是辆白色小车,也许是一匹白马吧,白马下肯定藏着一个魔方,我永远也拼不好的魔方,魔方转动,白马抬起他的头,才看出他长着一副高高在上领导的面孔,他肯定很凶也很会管好自己的员工,你肯定不会喜欢他,陌生的墙们面带微笑,我认为那很假,所以,我也用假意的微笑看着他们。这时你在七公里的那头,转身离去,让我带着魔方离去,灯光在颤动,路永远也走不完,我拖着双脚前行,月光在地上流淌,像地上汩汩冒出的水,慢慢的长高,水流冲走了一切,却没带走我,我好像停止了呼吸,我是不是长出来腮,我的周围是漂浮着的房顶、木材、锅和许许多多的月亮。青蛙成队游过,我好像已经变成了一只青蛙,而你穿着白纱做的衣服,显示出你的非人间的笑容,只有我知道你笑容的芳香,只有我知道你笑容里的悲苦。你坐在水面上,问我吃不吃饺子,你把饺子一个又一个地扔到水里,水里游动着一条又一条白鱼。有一条水蛇在泡沫中灵活地游动,它领着我在水底打了一个电话:

      喂,喂,喂

      是我。

      你说,是我,我感动得在水里转起圈来,像一朵旋涡,从旋涡中生出一朵野花,脖子上套着花环的小鹿在山坡上奔跑,松涛如海。

    我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争吵,不看彼此让我精疲力尽,我的心脏已经长出一个肿瘤,我发不出声。肿瘤像是石榴,红白相间的果皮,许许多多的籽粒,流着血。我打开房门,你不在,拉开抽屉,里面的书信飞了出来,是我给你的写的,我也没有去追回来,深知这种离去的东西也追不回来。我看到墙角的手提箱,里面都是你的衣服,衣服在舞蹈着,这样我懊恼不已,但是我还是想你回来,起码你肚子还疼,桌上的红豆黑米粥还没熟,锅里冒着白气,房里满是烟雾,像是舞台上的干冰效果,眼前出现一群舞者,他们纷纷梳着辫子,像80年代,我惊讶他们是不是落伍了,现在没人梳辫子了,都是化好妆的婀娜妩媚,突然她们全都变了样,我吓的不敢出声。我看看还有什么留在这,有张纸,写着“难忘十二”,我记得你原来说过“恋人十二画,朋友十二画,爱人十二画,家人十二画,所以,十二的名字叫做难忘”,我怀疑你是不是藏在屋子的哪个角落,字迹分明是你的。这时我才知道你是指引我找到你,我欢快地洗好衣服,烧好热水,去车站接你,你果然在那。回来我给你洗脚,因为这样你睡的安稳。

    我住长江边,你住群山边,山水之隔难道如此遥远吗,千里之外?恐怕都不能形容。更何况,你还是要去没有树的地方,没有树,可能也没有水吧,你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去那,难道是去种树?

    夜里,窗户外衣服飘飘,窗子上影影绰绰,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天堂,一会又在地狱,一会在白天,一会在黑夜,白的透明,黑的彻底。我掉进了山谷,四周都是大树,你应该来这里啊,你不会真的在这里吧,果子大的吓人,一个芒果,比我还高。我猜你肯定喜欢这里,有很多吃的,可惜就是没有别人,是坐孤岛,或是一座围城,谁管呢,开心要紧嘛。我觉得应该来杯红酒,而且应该有个电话,我想告诉你有这么个地方。我摘下一个苹果,里面竟然是电话,不过是古老的那种,话筒可以拿下来,只要我长双翅膀,我可以在天上给你打电话,然而,我已经忘记了你的电话号,我甚至于忘记了你的名字。这怎么可能呢?你不是就叫???吗?恨死我了,我知道你正在等着我的电话,至少等了三十年。

      我拿起了电话,我茫然地拨动着号盘,电话通了,这是什么?呼啸的风,尖利的哨音,叽叽喳喳的鸟,铜管乐队又奏响了,只是旋律不可捉摸,好像音乐在隐藏着自己。是你!

      是你的温柔娴静的声音。我又拨一个奇怪的号码, 0123456789 ,仍然是你,仍然是你的从容的倾诉。又拨一个,又拨一个98765拨到天上,地上,海里,山里,飞机上,小岛上,舰艇上,大沙漠的古城堡里,哪里都是你,哪里都是你,哪条电话线都通向你,哪里传出的都是你的声音,虽然有的嘶哑,有的圆润,有的悲哀,有的欢喜。

      你说: 是我! 像是合唱。

      我不敢相信,这幸福这可靠的凭依,我一次又一次地相问:是你吗?你是谁?是你吗?

      你说是我。你说是我。你说是我。铜管乐演奏起来,我演奏起来了,嘹亮的号声吹走了忧愁,也吹走了暗中的叽叽喳喳。地上全是水洼,亮晶晶映着正在散去的阴云。好像刚刚下过雨。你缓缓地说:

       是我。

    房屋成群起飞,白马在天上奔跑,在沙漠腹地,你缓缓走来,我们紧紧相拥,然后再见。我化身为一棵树,人们常说,在西北的沙漠里仅有一棵树,叫做哭泣的树,因为他在哭泣,所以不缺水。情侣们纷纷来到我这,在我身上刻下他们的名字。

                              2018年2月18日      14:04        黑风铃: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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