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子一周在家附近的餐厅打几天工,每次的时间并不是很长,通常三到四个小时。但她时常说很累,最主要的是人际关系让她感觉很累。也许是药物的副作用的原因,她的记忆力很是糟糕,经常厨房前脚吩咐她的事情,后脚她就有可能忘记,因此常常挨骂,也会遭到其他店员的排挤。她为此事很苦恼,后来发展到常常借故休息。我知道她一方面是在逃避现实,一方面是在享受自己的舒适圈(她自己的小屋)。她对我说最近自己的病情有些恶化,她能感受到病魔的来袭。
我并不知道病魔的来袭是种什么感觉,但就在某一天的傍晚,电话铃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是谁啊?我疑惑着接了起来。“摩西摩西”我刚开口,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请救救我妈妈。”我愣了一下,是勇。“别着急,你好好说,发生什么了?”我的心开始怦怦地跳了起来。“妈妈想死。“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哭泣。我愣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过去。”挂了电话,我开始整理思绪。
前一阵秋子突然又领养了一只狗,据说那天的事情发生的非常紧急,她偶然在网络上看到山里有只流浪犬被救助了,但因为无人领养,第二天就要被送走处理(其实就是安乐死)。知道了这个信息的她当夜就联系了救助站,表示自己可以领养,完全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她要做的就是从死神那里挽救这只狗。结果狗是来了,但她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因为让她没想到的是这只狗比毛毛大接近两倍的身型,个头大,体能好,带它散步就成了人与狗的跑步竞赛。秋子虽然养狗多年,但除了满足狗的欲望,从来不知如何与狗相处。毛毛性格好静,秋子还比较好应付,但这只新来的家伙,让秋子一下子就体会到了养狗的不易。
我知道的时候,毛孩子已经进了秋子的家门,几次我都劝她退回去,但她一直坚持说再看看。我知道秋子必须要建立一种新的生活模式,形成新的生活节奏,但对她来说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被打乱的生活对她的病情改善没有任何好处,何况她说正在下滑期,会不会这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
我思考着前因后果,想着也许秋子并不知道勇联系过我,所以我不确定我突然的造访对她是否合适,于是我决定先发条信息,了解下情况。“hi,最近你怎么样?”我装着一无所知的样子询问。过了许久,回了一条短信 ,上面写道 “我不好。” 我掂着手机,感觉到手里的沉重。我深吸了一口气,在手机上打出来 ”我们能通个话吗?“这几个字,然后开始焦急地等待,又是过了许久,短信响起,回答得非常简短。“不能。” 这样的回答显然和以往的她非常不同,我同样变得有些焦急,看来她的病情是真的发作了,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和写短信,我应该做些什么呢?沉默了一会儿,我在短信中写道 “我可以过去看看你吗?”。不自觉的,我已经开始在房间内踱步,想着她会怎样回答我。也许她并不希望我看到她的那副不堪的样子,也许我的要求正在让她变得更加沮丧。就在我左思右想的时候,手机的短信铃声响起,我赶紧抓了起来,上面写着 “谢谢!”
不管秋子的谢谢表达的是何意,我还是打算过去一下。是她的妈妈给我开的门,勇也站在房间里面,我第一次看到这个孩子的惶恐不安,和我以往看到他的蛮横无理的样子有很大不同。她的妈妈手里拿着各式工具,有榔头,有扳手,还有剪刀,看到我的目光,她的妈妈说正在家里把这些有可能伤害自己的东西收集起来,以防意外。我想她的妈妈一定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否则不会保持如此冷静。
我进了房间,看见她躺在沙发里,人卷缩着,一条手臂无力地搭在头上,见到我走进来,轻轻地喊了我一声名字,就开始了啜泣。我走到她的身边,蹲下来,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静静地陪了她一会儿。“挺难受的吧。”我说。“嗯。”她边抽搐着边回答。“我,想死。”我把手从她的肩上挪开,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嗯,你死了,那狗怎么办?” 她把头转到看我的方向,两眼红肿着说 “我就是担心他们。” “你能帮我看吗?”她追问我道。“肯定不能。”我很坚定地回答她。“原因你是知道的。”我补充道。秋子知道我家小白过几年将同我一起回国,我根本没有可能再带着毛毛和新来的那只一起回国。她叹了口气,说道“连死都死不成。”
我知道秋子恐怕现在连死的力气都没有,但是如果不让她抓住一条生的理由,在某天她还是会走上死的绝路。以前秋子曾尝试过各种死法,但最终没有成为现实,那是因为“生”虽然充满着痛苦,但“生 ” 依然代表着“希望”,依然代表着各种可能,也正是秋子内心中的 这股“生”的火苗,尽管微弱,也让她撑到了现在。我虽然没有能力为这火苗助燃,但我可以小心守候它。
又过了一个星期,再次收到了秋子的短信,她说她感觉好多了。那天我走了以后,她去看了精神科医生,再次配了些药物,加上新的生活规律慢慢的形成,她逐渐开始适应了新生活。
我们又约了一起带狗散步。还是在那个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绿草地上,我们席地而坐。秋子问我。“如果有人一直欺负你,该怎么办?”我问怎么个欺负法呢?她说就是你给他打招呼,他也不理你,还总是挑你的毛病。我知道她大概说的是她工作上的事。我说“一个成人,不会因为别人的态度而改变自己。”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我说,“是嘛!我做不到啊。她不理我,我会很生气,我根本不想见到她呢。“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笑着说”是啊,做不到的,一般都做不到的。所以我说是一个成人啊。“”啊?这么说我不是一个成人啊。“她脸上透出一股失望,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好像确实不是啊。“她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这便是我特别喜欢她的地方。她对我的信任,让她能接住我抛过去的任何东西,哪怕有时我的话犹如一把利剑。
”但是,我还是不想在那里做了。“突然秋子冒出了这样一句话,口气中显示出她已经做了决定。”嗯,能告诉我理由吗?“我问。” 在那里的人际关系让我感觉很累,我觉得这样对我的病情没有好处,况且收入也不多。“听她这么说,我知道这个话题她已经思考了很久。“也是啊。如果你在那里工作,仅仅收获了一点对你无足轻重的收入,还有害于你的身体的话,那确实没必要。”我再次总结和强调了下她的收获和她的代价,以此来确认她是否真的这么想。“嗯,是的。”听到我的认同,她显得有些轻松。她也许在回避自己的社交障碍吧,我心中暗暗地想。尽管这个世界到处都鼓励人们去挑战,但是挑战是个需要力量和勇气的课题,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秋子辞去了工作,精神状况明显大好。告诉我她能看到花开,闻到花香,听到鸟叫,感知到春天的气息,是啊,大地已经脱去了枯黄的冬装,新绿已经铺满了空地,尽管还刮着寒风,但春天已经装在了眼睛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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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Judy:前半生稀里糊涂,在掉进自己挖的坑里后,为了努力地爬出来,走上了觉悟的路。喜欢做饭,不仅认为厨房那点事是创意,还认为是疗愈;喜欢读书,因为一个人的世界太小,每本书都通向另一个宽广的世界;喜欢习作,把自己对人世间的思考编织成一串串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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