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孩子爱漫画 | 来源:发表于2020-09-21 11:45 被阅读0次

    天给了我决定的本钱,却没给我决定的资格——语。

    或许在现在这个时候,老天应该给他们一场痛快地的甘霖,可老天似乎哭不出来,空气干燥的令人发指。大概是时间长的让老天忘了悲伤,也可能是老天不再能被悲伤感染,总之,他们要的,老天没给!

    我不知道地上的两个人关系如何,但我知道他们不快乐。女孩还在苦苦挽留,可男孩连回身都不曾想过,安静在两人之间流淌着,空气也显得沉重,男孩已经迈动脚步,我想着,或许觉得该有些东西来打破气氛,想也没想,一桶水浇下,女孩站在原地,男孩却早就消失不见。

    我不认识女孩,也没有兴趣了解他们的过往,关上窗,重新回忆刚刚看过的故事和情节。夜很深,深得连窗户边的灯光也稀稀落落,继续回想,终究确定自己的回忆无误,安静的躺下,睡下。

    清晨,晨光微熙,人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从早餐的味道分辨,有小笼包、鸡翅、白粥、油条等,几十种纷杂繁复,冲击醒人们的精神。小贩在摊前忙碌着,来回的食客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手中或拿或抓,平静且安详。我就在这一刻醒来,仔仔细细的扫视周围,首先是四面空空的板墙,连一般居家的用品都没有,屋里仅有的几件用具也落满灰尘,床,几架书,和一个人,这些就是这个家全部了。挠挠头,朝枕边一摸,美好的手感带着厚重从手上传来,“一本新书?昨天看的吗?”半信半疑着,翻开书的第一页,字活了,从纸张里蹦出,变成一幅幅场景,映画在脑海。“嘀……嘀……嘀……嘀”透过墙,是隔壁的闹铃,每次它响起来,我都会放下书,准备走向门口,外出,觅食。门也老旧了,打开也吱呀乱叫,没等脚步迈开,我停下了,不因为别的,而是有人正从门前经过,是昨天那个女孩,当然,我并没有印象,只是看到她哭肿的眼眶有些惊讶,扫过一眼,让她先过。女孩本就不认识我,微笑示意,快速穿过,我望望,看她走过,走出门。握着门把手,我感觉有什么忘记了,下意识松开手,清凉的风善意的提醒我,“砰”关上了门。

    嘈杂的声息我始终不能适应,我扫视过身边的每个人,仔细观察,分辨着,明明无比熟悉,却只是不懂,当然,也包括我眼前的家伙。大咧咧的坐在我对面,眼神里的盈盈笑意更是令他本来不赖的脸添了几分生动,可满是豁口衣服,挤在脚上、跻拉着的拖鞋,再带上凌乱的有些爆炸的头发,怎么看也无法让人生出好感,他边大口的吸食着桌上的豆浆,边对我说:“哎呀,真是救活我了,兄弟,好久不见。”说完,又塞下几根油条,手在我的肩膀留下清晰地油手印。

    油乎乎的手招呼上我的衣服,暗沉但明显的指印让我皱眉,但我仍是先回应了他,“我是不是该用好久不见来回答?”

    “哎呀,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天一忘的记性着实令人头疼。”

    他的言语中没有多少痛心,反倒更多些戏谑,还想说什么,天倒先沉下来了,从晴天朗日变成了黑云压城,浓重的黑压缩着感官,把这幅场景静止了,豆浆的热气也被停下了,静止不动。“哟,又有人来砸场子了。”我能感受到男人的神情变了,与此同时,在他的手上多了一柄剑,那是柄好剑,刃不宽,但很锋利,是见过血的。现在,略显黯淡的剑身上布满了气,笼罩着这柄剑。“吼”回应声无比巨大。那是一座山,牛形山,头颅上的眼睛散发着红光,扫视了活动中的两人,没给机会,手掌直接压下,摁向了地上的两人。交击,停顿,轰开,三个节奏轻松且迅捷,男人追上去,笑绽在脸上,更胜先前几分,他边挥剑,边咆哮,神情完全没有刚才的不正经,他激动着迎上敌人,不退缩。看看他,我继续喝着豆浆。

    “怪……怪物!”听到声音,我转头。地上挣扎的她模样很狼狈,神情也有些反常,她望着牛形山,颤抖把所有恐惧都抛出来了,她不敢再动作,大叫。“不要怕。”我走到她身边,伸出手,轻拍她的肩膀,做着能安慰她的一点点小事。话说完,手也跟着念决,从指尖生出几丝光芒,光芒柔和,覆盖住她的眼。战斗没用多久就结束了,男人激动地跑向我,手舞足蹈,他将视线投射到我身后,也看到了她。“哦?祁门的后代,哎呀可惜,只有可怜的一丝血脉。”惊讶过后,什么也没说,他转身离开。静止的画面再度开启,每个人又像无事发生,活动的更加频密。我扶起地上的女孩,朝医馆走去。

    白色,白色,仍是白色,置身在这片白色海洋,我根本就是心旷神怡。就这样眼神飘忽着,朝向窗外,不知在望着什么。姑娘缓缓睁开眼,从床上醒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围,眼神里透出怀疑。

    “你是谁?”

    “救你的人而已,因为垫了药费,所以等你醒,找你要。”

    一切都理所当然,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我盯着她,直直的盯着。或许是盯得太久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爽快地从身上掏出钱,整齐地摆好,数数,递给我。

    “我知道不够,出院后取了钱,剩下的再还你。”

    收下钱,点头示意,我便要离开了。走廊上的风透过洞开的门传递存在,我好像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她说:“挽留是换不回一些东西的,向前看吧。”

    “你昨晚都看到了?”

    我摇摇头。说不出为什么,明明是头一次见,却说不出得熟悉。她笑笑,目送着我离开。

    这是一处隐秘的宫殿,今天又是阴雨连绵的天气,更给这宫殿添上一丝诡异。走在殿前,脚步声激起积水,响亮地回荡在路面上。来人的脚步很快,却令人感觉不到速度,宫门近在眼前,来人放慢脚步,屈膝,跪下,脑袋敲着地面,清脆三声,高声传递。“下臣木宇求见主尊。”门内无声响,只听见殿外淅沥的雨声。木宇未动,头仍紧贴着地面。“起来。”门内的声音很轻,很难分辨,但木宇听到了,抬起头,迎面就是清脆的一巴掌。“啪,啪,啪……”十八声,整整十八声接连不断,木宇一动不动的接下,他受着,听着殿上人的训话。“找个人都失败,理当受罚。”声音还未消气,停顿着,再次开口。“罚奉半年,命你再次出动,将功补过。”木宇再次重重磕头,谢过赦免。风雨还在继续,廊上的木宇却早已消失。

    宫殿里的人没有消失,他还凝望着殿外的雨,不知在想什么。暗里,脚步声及时的止住,就在他的身后,他没有惊慌,只是在等着说话。

    “主尊,是在等我决定吗?”

    “没有,我想听听你对木宇的想法。”

    “木宇将军在各个方面都是主尊驾下最强的人,只是过于谨慎,才会造成这次的失误。”

    “场面话你说的足够多了,不必了。听说最近要与人界和谈,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榃死之后,最大势力已经五分,主尊也算其中之一,自然还是先接受有利条件。”

    主尊没有说话,他想起那个曾经独霸的身影,那个看起来更像是读书人的霸主,这样的人在接受了一只大妖后,竟然自己放弃了争斗,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他屈服了,所以他才放弃了,可我不会。”主尊已经把这个念头深深的印在脑海里,就像他一直以来的信念。他不敢忘记当年被欺压的那一幕幕,他必须赢下去。他要赢,还必须是赢到最后的那一个。他挥挥手,示意身后人退下,身后人不敢怠慢,躬身轻步朝后退走,走进黑暗里时,他听到主尊的决定:“我会接受和谈的。”微笑,从黑影身上露出,回应后,隐没不见。

    离宫殿已经很远,远到看不见任何的砖瓦,木宇还是没有忘记那份惶恐,他身上仍湿漉漉的,即使换过衣服,也没能让他感到半分变化。他召来手下,引他去看这次失手的妖族尸身。在昏暗的房间里,牛状的尸身和诸多尸体混合,连气味也融为一体,他遮住鼻子,打量尸体上的伤痕,伤痕每一处都干净利落,残留的意识帮助他推演着,每一招,每一式,他看到了那柄锋利的剑,认出了剑招,那是祁门的剑法,果断、凌厉,没留情面。他推演着,最终,他看到了结局,是一剑锁喉。

    “是高手。”这是得出的结论,也是说出来的结论。

    “将军,我们是不是再派更厉害一些的去抢人。”手下不失时机的进言,木宇却只是摆摆手。

    “不必,我们抢不来的,对方知道,我们也知道,双方都是高手,现在轻举妄动,会对和谈不利。”

    “那……”手下还在迟疑,木宇却先说了起来。

    “和谈完结之后,我会亲自去的。”

    “我可以进去吗?”在对上这双陌生眼睛的那一刻,除了提防,我就剩下疑惑了。再次仔细观察一遍后,脑海里的记忆也指向这个人不曾存在,我张张嘴,说:“不好意思,我想你是找错人了。”不等回应,门也跟着要关上。“等等。”伴着声音,她伸手递进来一个纸包,我听到她说,“这是上次你帮我垫付的钱,我还给你。”

    纸包上还留着她的温度,我伸手接过纸包,看着她,思索半天,还是让她进来了。她扫视着周围,转过空荡的环境,扫到杂乱的书籍,她明白了。“或许他只是这样生活下去的人。”念头生长着,嘴里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欲言又止,反倒是我先问出来;“你还有事吗?”

    “我想问你一句话。”得到这样的回答,自然只有追问下去。

    “是什么话?如果是我以前对你许下过承诺,请提醒我,我会记下,再帮你完成。”无情斩断是我向来的手段,这次也不例外。

    “我只想问你,你为什么会对我说‘挽留是换不回一些东西的,向前看吧。’?”

    我懂这话的含义,但听不出这句话在此时的含义。我看出来这句话的含义对她很重要,努力思考着,但脑袋的空当无法给予答案。半天,我如实回答:“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话出口,横亘在两人之前的空气都停顿了。她语塞了,我也清楚,点头致意,什么都没说出口。

    对话结束了,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情形,我引着她来到门口,轻推,门已敞开。门外的声音比任何一次都更响亮,映入眼帘的白袍,杂乱的卷毛,脸上的喜悦则更是掩藏不住。

    “兄弟,我来……”戛然而止的声线点燃了他八卦的欲望。此刻,门前站着我,还有那姑娘,他急忙跑进来,转到我耳边,附耳低语:“我是不是来的时机不对?”

    “如果把你这股八卦的欲望压下,我会告诉你的。这位姑娘只是来还我钱的。”

    “哦!”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我仍明白他没有放弃,还想继续劝他打消念头,却被他抢先一步拉走了姑娘。空荡荡的屋子,转瞬间又剩下我一个人,摇摇头,关上房门。

    “他真的很伤人啊!”白袍人很是同情的看着姑娘,嘴里也不停歇,说个不停,“别跟他计较,他呀,只有一天的记忆,就连我有时他都不记得,是很伤人的,对了,还没给你介绍我的名字吧,我叫祁虎榭,你叫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的名字问题令女孩有些楞,稍稍诧异,还是报上自己的姓名,“我叫隋春雪。”她顿了顿,又将问题引回,“所以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反正我是没见过他记得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超过一天,当然了,你要是……”

    “你要是想被记住,我也可以记住的。”插话总是很不礼貌的,这是我的固有观念,但这次我决定打破一次。从他的神情里我看到了惊讶,这是我想要的表情,但没有我想象中的效果。拉出凳子,等着对方的回答。

    “我只想让你回忆起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那我只能回答你刚才那个答案,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谈话又陷入僵局,可现在同那时不同,女孩没有安静等待,反倒大声咆哮起来:“你明明什么都不懂!”

    “你说得对!”这是我认为的正确回应,继续等着她的责问,可没有了,就像她那没有答案的问题。我等不到回复,开始打量起那个女孩,思索她刚刚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感情问题吧,这是个难以解释的部分,可我想来可以用另一种关系理解这一关系,交易,把这故事当做交易来比喻的话,现在的你更像是想要把这物品推荐给一个不想要她的人,而这样,受伤的只有自己,因为他不想要,你送给他也一样。”我看到了祁虎榭的动作,他想按住我的嘴,而我也没有迟疑,躲开,继续说:“或许我的比喻不恰当,但我认为合适,我对你说出的那句话,大概就是想让你明白,放弃是件值得考虑的事。”

    一锤定音,不用说,我也看出自己那平静的神情下掩藏的欠揍,祁虎榭更是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放屁!”声响激荡,仿若他是受害者本人。我没有还手,等着那个在克制自己的女孩,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可她忍住了,对我道了声谢,远远的离开了。

    “你是有病吧?不摧毁人家的少女心是不会做人吧?”祁虎榭还沉浸在刚刚的剧情里,嘴中无比激愤。

    “你找我来不会只是来这里吐槽我的吧。”我看出他的话语中没有几分在意,所以忽视了疼痛,问出问题,直截了当。

    聊到正经的话题,虎榭还是认真的,他朝我望望,似乎想看出点什么。半天,他才开口:“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你试过很多次,那术法我挣脱不了的。”

    “那就好,要签和约了,最近还是安生点吧。”

    “只有这些?”

    “当然了,顺便,大概会有人来找你搞事情,你知道该做什么。”

    他神情转换的速度令人惊讶。我注视着这个人,无语。

    “你能让我继续记得她吗?”

    “哦?动心了?聊聊啊!”

    当气氛再度回到不正经的八卦状态,我自然选择回避,理也未理,转身,抬腿就走。

    祁虎榭等着我走远,他又拿出一张符纸,捏碎,渺渺青烟化在空中,凝成新的话语,“盯紧他,妖族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和约不会和平的,我会找到方法解决的。”风也变得冷了,将眼神里的光吹灭,祁虎榭既像喃喃自语,又像大声呼叫,他不再像往常一样,计划已经生成。

    签下名字,手异常稳定,主尊还没能从那一刻走出来,纸似乎都被看出洞来,它们每一张都代表着和平。“这不会是结局的!”视线抬起,对面人的脸很模糊,模糊的像是几道虚影,怎么分辨也分辨不清,但声音可以,他听到了,那些虚影的交谈,没有半分喜悦:“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共创和平了,一起努力吧。”握住伸过来的手,心底却没有激动,松开手,手上还是空空的。

    “和平不会来的。”脑袋里是这样的念头,嘴巴却说着另一套,“我们还得共同努力。”每人都在心里默默思考,这话的可信度是多少,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想法。起身,欠身,主尊抬腿走了出去,木宇紧跟在身后,盯着主尊。他不明白这个男人在想什么,可他仍旧跟着,向他说着话。

    “主尊,先前的目标找到了,情况顺利的话,不出几日,就可以动手了。”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不因为别的,是主尊打断了他,他没有反抗,听着。

    “木宇,你怎么看人类?”

    “属下以为纵使他们拥有无限可能,但他们终究是有些卑劣的生物。”

    “卑劣?是手段吗?”

    “不,是心里。”

    两人没再说话,主尊是不想,木宇却不敢。

    “你该去执行任务了!”命令同以前一样,冰冷的命令使主尊的神情更显冷峻,木宇看着他,大踏步地走向前。

    人界的空气比妖界凉许多,木宇试了很多次,才适应这温度,他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可他却去了最近的地方,不为别的,而是作为邀请人。

    “您好,我是来邀请你的。”

    “我拒绝,你得到答案了。”

    “可我什么都没说。”

    “你自己比我更清楚。”

    木宇沉默了,倒不是因为这结果,而是因为我干脆的拒绝,他也明白自己的请求是多无理,可他仍然相信我,相信我有作为妖族的觉悟。事实上,我并没有,作为一只长在人界的妖族,同族在我眼里更像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凶犯,可能有形式所迫,可终究还是一帮暴民。我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可木宇已经懂了,他站在那里,朝我斜视,想说什么,可没有说。他默默走到门口,把手被握在手里,他轻说了声:“有机会的话,你得来妖族看看,他们过得日子,即使维持着和约也痛不欲生。”门被带上,一切又像是归于平静。窗外的湖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水下的鱼不停地冒着泡,我看到了,每道毫不隐藏的身影都代表一个宗门,他们不会利用我,但也不会放松自己的警惕,所以在这样重重保护下,我不管做什么,都是无用的,我更像是一个囚徒,囚在这间寒酸的牢笼。至于这是为什么,大概因为我是一只语。根据古经记载,语为天地精气所化,生于书籍之海,记载着天下所有的知识,生而为妖,本身无特别,只是语有一项特殊技能,语一生一次可幻化成一本古籍,这本古籍上会有天下所有隐秘的东西,功法、秘密、宝藏,应有尽有。作为制约,语只有一天的记忆,每日记忆重置,便会忘记前一天的记忆,所以语应该很难出现。可现在,一本可以征服世界的书出现在了面前,没有人,会不心动的。我选择了无视他们,走出家门,来到湖边,散着步,满无目地的走着,前方渐渐靠近的人仔细地盯视着我,或许是我认识的人,可我不记得,所以我当然选择无视,越走越近,眼神也愈发灼热,经过,我的嘴竟吐出一句:“咱们还真是有缘。”

    她望着我,仔细分辨,小心翼翼的问:“你记得了?”

    “应该没有,但我会这么说大概以前见过。”

    “何止见过,你还说了很过分的话呢。”

    “那我向你道歉。”

    自然而然的回应,硬生生的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她看看我,半晌,才说出话。“你这个人真不知是该说你死板,还是认真。”

    我摇摇头,表示我不懂,可出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轻轻将怀抱敞开,拥她入怀。当然,回应的是推开兼耳光。我看看自己,又看看她,“对不起。”唯一的话,亘在两人中间。

    不知是出于尴尬还是想要解释,我张张嘴,跟着话就跳出来;“他不值得你如此。”

    “我也知道啊!”咆哮声中,我听出了悲伤,但我没有阻止,听着她继续说下去,“在走到那一步之前我就知道,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不再有我,我看到他的神色里恢复了最初的陌生,我就知道了,我都知道,所以我就要认输吗?所以我就要放弃吗?可我还是输了,当我终于承认的时候,我才发现赢不了啊!”流在眼睛里的河流决堤了,我望着,眼神松动,有一些模糊的景象似乎醒了,我看到了她,看到了那个晚上,她站在那里,我冷漠的盯着,一切,就像很久远。这次,没有犹豫,走上前,怀抱用力,把这份悲伤全部收纳下,我不记得多久,但我知道,衣服湿了,那一片,热热的,没有冰凉。

    木宇在街上行走,看着一群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物种,有种行走在沙漠的感觉。周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荣,温暖又亲切,可他不敢融入这片微笑的海洋,因为他知道,那和他永远不一样,在妖族,没有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微笑,几大主尊的争斗已经将战火绵延,所有妖族的脸上是不会出现这份表情的,更多地只会是悲伤、疲惫。他跟随的主尊只是霸主之一,可他也没能改变那些妖族,改变那股绝望。木宇不确信和约的作用,但他相信那个人,那个人说过他要一统妖族,让妖族在同样的阳光下,变得同样美好,他信了这个计划,所以他出现在了这里。

    脚步停顿,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感受到了,那股出现在尸体上的气,那是只有见过的人才可以感受到的,他左右扫视,分辨出位置,眼前站着一个道袍都穿的凌乱的家伙,肆意的打着呵欠。

    “你手上有柄好剑!”这样的开场白显得突兀,但道士混没在意,走过来。

    “难得见到识货的人,不知是敌是友。”

    “和约都签了,现在这里只有朋友。”

    “我看未必,有些朋友想把好东西全部占为己有,那不受人欢迎。”

    “那是对方得到的太多,却没有分享,分出来,自然会安分许多。”

    “会吗?木宇将军?”

    身份被识破,木宇一点也不惊讶,更何况,对方也没隐藏。祁虎榭没有掩藏,他叫破木宇的名字是提醒他,可对方似乎并不在乎,依旧恭敬地回应着,说完,就离开,没有半分停留。远去的背影渐渐消散,他也把心底的憎恶压下。大街上,欢声笑语,汇成新的海洋。

    我不知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记忆中闪过的画面大多都是悲苦的,每个人都想让我记住一些事,可不是每件事我都记得,有些我忘了,有些又记得深刻,我思考着,正撞上走出去的祁虎榭。他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里也没几句正经话:“打算来着干啥呀?记住那个姐姐?用情很深呀。”

    “这好像从来不是你们该管的事。”

    “如果不是这理由,我想你也没必要来受痛苦。”

    “和约都签完了,和平也来了,现在,我怎么选择也是我的决定。”

    “可和约可以毁的。”他说到这里停下了,拉起我的手,用力握握,“力量要把握在手里才更安心,寄托在一纸契约上,太脆弱。”凌厉的话语不需要我回答,祁虎榭迈动脚步,门就这样被抛在了身后。

    蜿蜒着爬上身体,覆盖全身,感觉被无限放大,等待着黑暗袭来。这次,想象中的黑暗并没有来,我看到的是一片草原,在草原上成片的牛羊吃着草,低着头,风吹过,卷动着云,没有任何生物抬头。“你又来了。”声音从缥缈的云层深处传下来,就像是老朋友。我呆呆的望着,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回应。“不打算回应我吗?”声音叹息,还等着我的回答。稀少的空气减少了话语,我感到他看着我,还觉得他很开心。“你的机会不多了。”最终,他扔下了这句话,把我踢出了草原。黑暗如期而至,从地下慢慢爬上来,疼痛也跟着袭上来。

    不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我再次确认这个人,不认识,唯一的答案。他神情里带着几分严肃,想说什么,却没有讲。

    “你就用这方法维持记忆?”他还是开口了,说话时显得很平静,可还是没有完全掩盖住怒气。

    “想得到总得有代价。”

    “这份代价你本不必承受。”

    “不必承受的事就说明不重要。”

    “你真的很通透,可你这份通透会害了其他人。”

    “嗯,所以,你也是来劝我的?”

    “不是劝,是告诫。”

    话已说到份上,没人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用鼻子嗅了嗅,他与木宇的气味不同,虽然相似,却更带几分霸道。他那神情掩饰下得疯狂,渐渐走向爆发,他望着我,咆哮起来:“你们上古异种都是傻的吗?妖族无数人流离失所,人族沐浴在阳光下,妖族各主尊之间勾心斗角,人族宗门互相制约,妖族要被毁了,人族还在那里玩乐,你们为什么不帮助他们?不帮我?”咆哮声响彻在房间里,激荡起每个听到它的心弦,他说的很悲苦,苦的我只有在这里观察,说着不痛不痒的话。

    “和约都签了,和平的日子都来了,你不乐意看到吗?”

    “那不是妖族的和平,那是人族的施舍,那是对妖族的侮辱!”

    “那你的打算呢?妖界一统后,反攻人族,这就是你要的和平吗?”

    掷地有声,却没一个字敲进他的心里。他看着我,眼神里的那抹冷静又走回来了,整理着自己的仪容,镇定地说:“你会看到的,我走的那条路的尽头,是美好。”

    “希望那时你不会觉得付出太多。”我转过头,准备离开这里。

    “你会看到的!”他还在大声向我呼喊,像是为自己坚定决心,像是告诉我那可能性。

    “嘶”身上的痛还像烙印一样,折磨着每处肌肤,肆虐的痛楚被山门的风吹得更厉害了。山门就在身后,我回头望望,不禁笑了。祁门这宗门很小,说是宗门,可更像个别院,门前只有两棵柳树,伏在逼仄的墙角,门口是空旷的广场,来往弟子挥汗如雨,不仅仅为了变强,更是为了守望宗门。我看着一切,有种感觉,我坚信祁门会有光明的未来,在此之前,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也还要去做一些事情。

    木宇在黑暗里坐了很久,不为别的,是为了养足精神。在那天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他不会放过自己的。脚步近了,他听到了,等着,等着它走近,等着它动手。可脚步停了,他也停了。

    “你不该来这里。”他看着这个人,近在咫尺,却又像隔着几条银河般遥远。

    “看来你没意识到我会来,不觉得我是来加入你们的吗?”两个人都知道答案,所以都没有张嘴。

    “所以我才出现了呀!”道袍变新了,人却依旧邋里邋遢。祁虎榭踏过地板,每一步都更加有力,走到身前,他张张嘴,“你比我认识的妖族,更加正大光明,所以,我们是公平对决。”

    “妖族向来公平,也不惧怕挑战。”回应,一句话就够了。

    我看着,等着,脚步后退。我知道这是无法阻止的,可心底里的火没打算熄灭,它跳跃着,大叫:“住手!”

    当然,这没有用。木宇率先动手了,剑势雄浑,没有半分取巧,力道直震祁虎榭。祁虎榭自然不敢硬挡,剑光左侧偏转,闪过,速度骤然提升。水滴,落到地上,碎裂成几瓣,两人也不知交手了多少招,两柄剑停下来时已满是豁口。风在两人之间流动,像躲躲藏藏的小偷,转瞬溜走。剑很快,快到令人感不到疼痛,木宇倒下了。可很奇怪,木宇在见到剑光的那一刻心里想的竟是:“结束了。”抛开手中的剑,感受着轻松,感受着流失的血液,闭上眼睛。这一刻,还是两人,下一刻,剩下一个。

    “你输了!”我是这么告诫祁虎榭的,他听没听进去我不清楚,但我抱起了木宇的尸身,走开了。他看到我离开了,可我却没看到他折断了自己的剑。

    雨夜,墓碑上的几个字被大雨冲刷,模糊不清,可木宇两个字仍旧鲜艳的留在上面。挖墓人大气不敢喘,一点点的挥动手中的工具,他似乎感受到了这份重量,一刻不敢停。“嗯?”工具在空中停下,确认之后,手开始不住的挖掘,他找到了。清晰的面庞是在雨幕划开闪电的那一刻露出的,他看着尸体,仍能觉察出威严,轻轻鞠躬,把尸体抱了出来,扛在肩上。尸体很沉,连带着脚步都沉了几分。“啪嗒!啪嗒!啪嗒!”是雨水滴在水洼里的声音,雨也变急了,但这次他听出了不同,停住了,扭头搜寻着,那是一块玉佩,眼尖的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是很好的玉。“算了,这单生意邪门得很,别碰了。”虽是这样想的,但仍是挣扎了一番,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雨幕没有停歇的意思,挖墓人很早就来到了这里,等待着交易。雨较先前又大了几分,连身上的蓑衣都有些撑不住,挖墓人心底暗自咒骂着,乖乖的等在那里。“我很庆幸你没有拿走这块玉牌,不然会很麻烦的,但抱歉,你接这单生意的时候就已经是死人了。”没有声音,在大雨中倒地的声音都显得那么微弱,掘墓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的眼皮沉重的灌了铅,他挣扎,无用,最终倒在地上,看着那人的一袭黄衣,抱起地上的尸体,轻声说:“我来接你了,很快,我就会替你报仇的。”血浸染在黄衣上,痕迹明显的令人心惊,他走远了,留下了掘墓贼的尸体,被啃食殆尽。

    祁门,黄柳前,不见半个人影。这与平时不同,此时的门前留下的一阵肃杀,敢凑眼瞧过来的只有风,但也是迅速的溜走了。祁虎榭站在那里,等着。早在他得知尸体被挖出就等在那里,直到现在。门内的人不知他在等什么,纷纷凑过来,挤满了围墙。

    “你还有些自知之明,没有躲在里面。”不做躲避,只是用自己的声音开路,主尊总是这样做,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要在晴天朗日下告诉那些人,他们和自己一样。他身后跟着白衣丧服的几百军士,他们神情悲戚,合围在主尊身后,一手握着剑,一手扶着棺材。那是口很简朴的木质棺材,连花纹都没有,祁虎榭知道里面是谁,也知道他的理由。

    “我们是自愿决斗,不算违反合约。”

    “可他死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反驳的理由无需思考,已经自己走了出来。

    双方没有再交涉,门内外的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剑。“噌”拔剑最快的还是主尊,他必须速战速决,掉落的柳叶也被划开,很锋利,很迅疾,直接指到眼前。“叮”是交击声,祁虎榭还是拔出了剑,挡下的同时,挥剑,丝毫不留情面。两人谁也没有停手,因为都知道在这里后退一步,结果都是注定的。

    精钢被斩断,剑成了废铁。输得不用说,是祁虎榭。他感受到了,冰凉感之下喷薄出的温热,很红,很热。眼前人没再留手,大手一挥,身后几十名黑衣人已经跟上,门内的弟子也不甘示弱。惨叫,最后留在这片场地上。

    一片喊杀声中,主尊走进了祁门。他看着化为炼狱的场景,辨认着每一处可以辨别出来的机构。“明明是个小宗门,却会这么强,若是日后遇到,输赢还不好说,可现在,它没这个机会了。”他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就像妖族被人族断绝机会一样。

    “主尊,不怕他们其他的势力插手吗?”黑影不失时机的出现,挑拨着主尊的情绪。

    “远北的妖族也会怕?”主尊有些惊讶,站在中间,等着。抵抗似乎越来越强,每近一些,主尊就更惊讶一分。终于,眼前就是祁门的祠堂了。它像是矗立在海中心的灯塔,就算不明显,但光芒始终照耀。“只要推倒你,他们就会认输了吧?”他这么想着,继续朝前进发。

    “住手!”黑影没入黑暗中,我从祁门祠堂里走了出来,刀光很重,层叠着压下来,勉强架住,才算阻止了一次危机。喊杀声更刺耳,祁门子弟们奋勇拼杀着,但谁也看得出,祁门子弟撑得越发艰难了。主尊挥挥手,所有妖族停手,祁门弟子急忙结阵,随时准备抵挡。主尊走过来,直视着我的眼睛,想看出些什么,可什么也没能发现。我也猜到了他会说什么,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我的朋友死了,你的将军也死了,你该收手了。”

    “你会在这里,就说明你不打算帮我了。”

    “我没打算帮任何人,只是想让这份和平更久一些。”

    “没有人要的书,只是一堆废纸。”他又朝向我,“你也一样。”

    我认出了他,也知道了他的决心,但我同样知道祠堂背后的人族的决心,两族谁都不肯相让。至于和约从来就不是束缚,现在则更是两族对立的理由了。我盯视着,希望一方可以退缩,但没有,谁都没有。叹口气,剑被提到了身前,“我只能拦住你了。”声音清晰可闻,更是震耳欲聋。

    我看着熟睡的她,眼神闪烁,不知该怎么形容。

    “你来了?”她还倒在床上,而我在床下静静地站立,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远北族人,我还真没看出来。”似乎想要斩断情分,可这柄剑并不锋利,挥下,还没用力,就断了。

    “我一直以为我掩藏的非常好,还是有破绽吗?”她从床上爬起来,身上还穿着件HelloKitty的睡衣,白色猫脸正被褶皱扭曲。

    “你在今天之前都掩藏得很好,可惜,假的成不了真的。”

    “我如果说一切都是真的呢?包括我的感情。”声音柔和,更添了几分婉转,可我还是听出来了,那里面的欢快,隐藏目的的欢快。“你可以选很多路的,你有机会的。”她还在继续低语,我看看她,想起了那个下午。

    疲惫的瘫倒在这间白墙里,没有一处精神是可以坚守的,我听到他们在说,“你只是空壳,什么都没有。”它们不停重复,击溃着我的心防。直到我再也提不起力气,等待着自己昏睡过去。

    再次清醒过来,没有变化,四面发白的墙,万年不变的书堆,以及空荡的自己,只有残留的痛才显出几分真实。我睁开眼,思索,眼前都是存在于现实中的事,这一刻,却让人生出几分虚伪。

    “好久不见!”映衬着的笑脸,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里面映衬着一张无趣的脸,情不自禁的亲吻,拥抱上去,这次没有拒绝。隔了很久,渐渐分开的两人脸上还有红晕,尴尬的互望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

    “不要把事情搞得好像咱们两做了什么违背人伦的事情,好吗?”

    “可我很高兴。”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高兴,因为我记住你了,我很高兴。”

    “那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的。”

    “是吗?”

    这疑问的答案我早已知晓,我没有继续说下去,也没听到她的回答。

    一切似乎又回到原点,从开始到结束,该记不住的,仍旧记不住,记下的,却也会产生迟疑。这一天,我就对自己产生了迟疑。

    “我要死了,因为杀了木宇。”祁虎榭没在开玩笑,而我也看出来了,我在脑海里回忆着木宇的死法,半天,得到的只有空白。忽的,我生出几分惶恐,我意料到了什么,但我不敢去确信,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安慰自己,也安慰他。

    “还有和约,他们不敢动手的。”

    “真正的利益面前,和约同废纸一样。”

    “他们只是想要更多的平等。”

    “妖就是妖,他们说的好听,可要的仍旧相同,不过还是为了私利罢了。”

    “所以,你是要我来拦住他们?”

    “不,是阻止他们。”

    “可我也是你说的妖,更何况,他们未必会听我的。”

    “无所谓。”

    我听出来了,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认同的立场,能不能拦住不重要。至于我,他们没考虑过,也不需要考虑。

    “我早就没得选了。”

    答案早就呼之欲出了,我没有拒绝,只是给他说需要时间。我可以不去,但不会坐视不理,因为我知道,若是不去,之后会更危险。想到这里,我朝她的方向望去,她悠然自得像是天下太平一般。我走上前,从身后抱住她,说:“有件事不对却能救人,我要不要去做?”

    “好事自然要去做。”

    “可我可能会死。”

    “那就不要去。”

    “你还真是反复无常啊!”傲娇写在脸上,她甩过脸,可我注意到了,眼底里那深深的兴奋,是因为计划成功地兴奋。

    “原来我输在这里。”她看着我,还在说,“下次得注意了,可我劝你不要去也是真的。”

    “我明白!”我顿了顿,还是说,“但我必须去。”

    两个人没有说话,诡异的气氛铺在安静里,直到一人消失。

    现在,我在主尊面前,这已是一种立场,一种反对的立场。

    “我不认为你能拦住我。”

    “你现在每前进的一步都在靠近危险。”

    “有危险才会有机会。”

    “远北有阴谋!”

    声嘶力竭,可没有回应。主尊没有看我,他听够了,以前他听着,而这次他给予的回应只有锋利的剑。挥手,迎着我冲来的人群散开,他们冲进祠堂,他们忽略着我,而主尊就在那里看着,不远,不近。

    “贼子,你们……”不用说完,比先前更深,更烈的伤口被划开,喷涌的血以及同样锋利的剑交相辉映。祁门继续抵抗着。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囚笼在这一刻形成,他们拼命的抵抗着。迈动着步子,主尊在这一刻动了,冲向我,冲过我,剑插向身后。浓重的腥气交织,喷溅到我的衣服上,感觉不到温度,感觉不到冰凉或温热。它滑落的声音我听得清楚,可我无能为力,一如一直以来。“武器是要看握在谁手上的,才能决定作用的,他自己决定不了的。”不知是谁说的,真是恰如此时啊。

    我嘲笑着自己,握住手中剑,神情决绝。乱喊乱杀的声音被拖拽打断,我被牵出了刀光剑影,朝感觉传来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是她。

    “你救不了他们的,远北不久也会参与进来,这是妖族一统的机会!”

    “机会?你知不知道这机会要牺牲多少人!”我咆哮着,这一刻的她我很陌生,挣扎甩开她的手,大声叫嚷;“妖族的和约换来的和平就这么轻易地被撕碎了,这样一统,要用很多命来换的!”

    像是回应我,又像是要打破孩童的美梦,声音从空中飘荡过来,“这句话用来安慰自己真的不错,特别是这个天真的理由。”远北的人来了。他们个个眼里泛着青光,神情中隐含着笑意,为首的人更是轻轻放缓脚步,走到我面前,继续说:“你以为一统不需要代价吗?”质问声令远北的气息更显强悍,我不禁打量起他来,为首之人的眼睛很奇怪,不是妖族常见的紫色或红色,而是更接近人类的黑色,缎青的衣服,头发黑色,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人族,藏着在衣服下的躯体更是白嫩的令人觉得他像个花花公子,总之,他与远北大相径庭。

    “妖族要的是一统的和平,不是建立在和约上的怜悯,要的是平等的地位,不是上位者无可奈何的施舍,妖族不是人族眼里的怪物,他们同样应该生活在这片天空下。”顿了顿,他继续说,“看中人命是你在人族学的最好的品德,可你是妖,他们正在水深火热,你在干岸上,就不要再说什么和约可以使百姓迎来美好,你不懂。”在说话的时间里,远北人冲进了祁门,他们没有畏惧,也不会畏惧,每一柄剑都紧紧地握在手上,阻止着一切。

    “你们远北人这是背信弃义!”主尊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愤怒,他盯着,等着回答。

    “远北不代表任何人,远北就是要一统妖族,你们也是阻碍。”

    “妖族只有我可以一统,那些酒囊饭袋只会压榨、剥削,而我可以实现所有人的愿望,远北好武,我可以给你们驻兵的权利,帮我,妖族才会幸福!”

    “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理由罢了。”为首的人站在那里,把周围扫视一遍,看着主尊那被血污染的战袍,他笑了,很大声。“你连木宇都放弃了,只为了你可以一统,你还说什么是为了妖族和平,不要开玩笑了,你的一己私欲同人族毫无分别。”声音停下,远北也划开缺口,交战双方不得不提防着远北的袭击,不觉间,都停了下来。

    为首的人走到中间,扫过妖族,扫过祁门,他没有阻止他们,继续说着:“请大家记住,我叫妖元,远北的妖元,我来这里,是来劝你们的,告诉你们这争斗的后果,妖族要先放下刀剑,人族也要同样。大家都看到了,满地的尸骨,这是我们的私心造成的,不停下,还会有更多的尸骨,经过这些大家也应该明白了,妖族不是人族可以欺辱的,同样妖族也不要以为人族会有多好欺,我们是平等的,要共创辉煌。”

    “我谢谢各位的帮助。”妖元站在中间,把脸转向人族,轻轻躬身示意,之后,对妖族也是如此。“人族,你们看到了,这争斗未必对你们是好结果。”他又转向妖族,“同族们,你们也不愿后代在这样的血里长大。”两方互相望望,都丧失了斗志。

    “当啷”两方是同时弃剑的。

    “你早就计划好了!”主尊还没打算放弃,他跑出来戳穿,要戳穿妖元的虚伪。他站到中间,对上每个人的眼神,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一直在逃避的,他害怕了。手中剑未来得及握紧,已被一把夺下。他紧盯着妖元,没有说话,只是盯着。

    当人押着他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轻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一双恐惧的眼睛罢了。”

    风吹到了祁门和妖族每个人的脸上,吹干了痕迹。

    我没来过妖族,也不知道它的模样,可远北真的同我所想不同。冲突之后,我被妖元带回妖族,没有拘束,也没有要求,他只是让我看着,看着那群辛苦生活的人们。

    “你怎么了?”她出现在我面前,站着不动。

    “我还好,只是想到我的朋友死了,而他的敌人也死了。”我甩开她的手,把思绪放到眼前,什么也不打算再思考。“我要是没遇见你该多好,大概会很无知的死去吧。”

    “啪”狠狠地一耳光,是她打醒了我,她的眼神里愤怒喷出,像洪流,汇成两个字:“懦夫!”它逐渐明显,而我却跑也似的躲开了。

    天幕下,她流泪了,风吹开她的眼泪,故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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