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腊月二十三一大早, 王垮子,一个四十多岁高大健壮的男人 ,带看民兵乔文奐来到我家。 他俩抬着一只直径一米多的大铁锅。王垮子带着杀猪工具:杀猪刀包在一块兰布里,两块刮猪毛用的铁刮板,一根中指粗的光溜溜的铁通条,还有两个肉铺里常用的掛猪肉用的铁勾子。
王垮子是祖母请来杀猪的。乔文奐是打下手的。
这年春节我家要杀一头猪。这是祖母几年的心愿了。
为了实现这心愿,她早就吩咐母亲和婶盯住来我家推碾子,磨面的人,按规矩把麦麸留给我们。
春天,她买了一头小猪仔。用家里做饭淘米的泔水加上些麩子当饲料,喂养小猪。熬过春天,夏天小猪长大了,就搭些野菜。到秋天白薯收了,就好办了,把白薯蔓,镐伤的白薯,喂猪追肥就可以了。
在祖母周密安排,一家人的精心喂养下,猪竞然肥了,有一百多斤。
王垮子和乔文奐用石头支起大锅,倒进两担水,抱些玉米秸。让婶帮助烧火。
太阳出山 ,王垮子问婶:“早晨喂过吗?”
婶说:”你不是不让喂吗?”
王垮子端一瓢猪食进了圈。
猪见生人进了它的领地,立刻警觉起来,退到旮旯。
王垮子把猪食送过去。猪饿极了,不顾一切,低头吃开了。
就在猪低头的一瞬间,王垮子一把揪住猪耳朵,把猪按在地上。赵文奐迅速趴进去,两人一起把猪的嘴巴给捆起来了。
猪拚命地吱吱叫,怎么也挣不开王垮子的钳子般有力的大手。
一会儿功夫,猪的前后脚被捆到一块,放在一张小方桌上了。方桌下放着一个直径二十公分大的砂鼓子。乔文奐抓了一把大盐扔在里面。
猪被绑着腿,捆着嘴,跑不了,叫不出,只有等死了。
王垮子打了一瓢水,倒在猪脖子上。然后,用身子挡住猪眼,杀猪刀从脖根下扎进去了。刀一直扎到心脏,血水热腾腾地喷流出来,流进砂鼓子里。
乔 文奐用两根玉米秸搅着猪血,可能是想让盐溶化。
最多五分钟,猪便一命乌呼了。
这功夫,婶己经把大锅里的水烧开了。天很冷,蒸气快速地蒸腾着,扑在脸上身上,湿忽忽的,一会儿就结成了冰。
王垮子用袖子擦着汗,用刀在猪后腿的小腿上割开一个月牙形的小口,然后用通条插进去,在皮下插了许多洞,再对着嘴用力往洞里吹了许多气。猪像充气玩具一样涨起来。
乔文奐帮他把猪搭进锅里。下一个程序就是脱毛了。
等到把白条猪掛在树上,把肉分割完毕,己经过了晌午了。
这过程,只有祖母一个人呆在现场。母亲觉得太血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面她看不了。猪是婶喂大的,她不忍心看。
祖母说了许多客气话。王垮子把猪蹄子、猪腙、猪毛、猪尾巴、大肠头带走了。
”吃不穷,唱不穷,算计不到要受穷” ,这是祖母经常掛在嘴边的话。
过年吃猪肉的时侯,我想说的话是:祖母 ,你可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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