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出生在1953年阴历七月,那时的新中国刚刚建立不足四年,举国上下处在万物伊始百废待兴物质匮乏的年代。
母亲是姥姥当妈妈的第一胎,是家里的大姐。后来姥姥陆陆续续又生了二姨,三姨,四姨(四姨没有长成就丢了,但姥姥偏在他们姊妹的排行中一直保留着老四的位置),五姨,小姨六朵金花后,终于盼来了小舅。
姥姥年幼时十岁就没了爹妈,和妹妹一起寄养在叔伯堂哥堂嫂家,是堂嫂眼里一个吃闲饭的累赘货,经常遭堂嫂虐待毒打。没两年就被堂哥堂嫂早早寻了人家送出去当童养媳。
姥爷在家排行老大,上有父母和爷奶,下面还有二个弟弟。姥姥刚到婆家就学习农活家务,稍微大点就伺候全家老小几辈人,练就了一身的好厨艺和干净利落嘎嘣脆好捡手;并且学会了夹缝生存的察言观色和接人待物,在那个大家庭里外越来越受人喜欢,甚至深得人心。
在后来两个小叔子陆续娶亲进门后,姥姥跟两个妯娌间也相处融洽,情同姐妹。
姥姥姥爷十六岁圆房,但是因为从小生存环境不好,吃了上顿没下顿时常饥荒,身体机能发育迟缓,迟迟不来生理期。直到姥姥二十二时才有第一胎。
母亲出生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也算是长女长孙。虽然全国上下的大环境都物质匮乏,但是母亲作为长女长孙的头几年,还是被人群几辈的爱包围着滴,这份爱奠定了母亲此后一生的慈祥仁义和大爱。
1958年,这一年外公下面的两个弟弟,一个离家去当兵,一个离家去上学。外公也去了铁匠厂做工,家里的主要劳动力都外出了。外婆带着五岁的母亲和两岁的二姨跟着她的婆婆艰难度日,为了维持生计,外婆收拾换洗衣服一个人跑去丹江大坝做工。
外婆离家做工后,母亲的奶奶日日以泪洗面,身体也每况日下,直到哭瞎了双眼。年仅五岁的母亲,每天最主要的任务是去公社大食堂找吃的。自己狼吞虎咽几口,就得再给家里的奶奶和妹妹端回热腾腾的吃食。
五岁的年纪啊,还不够灶台高,每次打饭都得可怜巴巴的喊这个请那个帮忙。后来的大食堂,饭菜越来越糟糕,稀饭清汤寡水能照人影。就这,母亲时常被捧在手里溢出来的热汤水,烫得叽里呱啦眼泪吧嗒,还是咬紧牙关哭着带食物回去…
儿时这样的磨难并没有击倒母亲,反而激起了母亲强烈的求生欲!
在这样的挣扎向前中,小小的母亲从民兵开始,到民兵排长,十八岁就干到民兵连长,二十岁入党,一路向前。
1976年,母亲嫁给当时还在部队服役的父亲。婚后不仅撑起娘家和婆家,还把大队社区的妇女主任的工作干的风生水起。
1978年年底母亲生下我,父亲不在身边,母亲既当妈又当爹,还同大伯大妈一起供应三叔和小爹两人上学。
1979年父亲复原回来,分配在县电影公司下属的乡镇电影放映队,每个月大多数时间就穿梭于各个村庄大队放露天电影,还是顾不上家里,家里所有的一切还是妈妈撑起。
1981年,爸妈从爷奶的老屋子分户出来。在爷爷家正对面的空地上划块宅基地,填冲屋场台子,东借西凑欠一屁股外债,总算盖起了房子。至此,这房子里装满了,我儿时关于老家所有的稀少记忆。
1983年阴历六月弟弟出生,弟弟满月不久汉江发大水,席卷全村。洪水过后的灾后重建,一贫如洗。为了生计,母亲腾出一间屋,把窗户改成门,贷款五百元,在家开起了全村第一家小商店。
1985年,小学没毕业的母亲的妇女主任一职,被读过几天初中家里又有钱有势的小姑娘顶替。此时的母亲一是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工作干的出色但冷不丁丢了,感觉无言面对村民父老乡亲。二是时常去镇上去县里开会,也时常出去进货的母亲,看见了外面的世界更宽广。于是就跟父亲商量并着手落实,怀揣着两年小商店的结余,当年就举家搬迁到了县城边边的村里。
搬迁后的举步维艰,一下子把母亲打回开小商店前的原形。这期间为了生计,母亲捡过破烂,种过菜地,长过豆芽菜…
1988年,父母承包下村里濒临倒闭的食品厂小作坊。我小学三年级后的很多记忆就是在这个食品厂的车间里捏面团,包装,拆包装,打酱油……
1997年年底,在我中专毕业前夕,父亲因为债务纠纷身陷临县拘留所,还牵连两个朋友。是母亲起早摸黑东奔西走,千金散尽换回人平安。
2000年,父亲再次因为轻信被蒙骗,让家里多年的积蓄付之东流。母亲没有指责,没有埋怨,而是默默地接受事实,跟父亲患难与共。
2004年,父亲在进货回来的路上被拉煤的重型货车抵伤,反复的手术治疗持续了一年多。母亲一边无微不至的陪护照料,一边遥控指挥家里的经营。
2020年,父亲直肠癌手术,前后经历八次化疗,母亲和弟弟轮流守护,一家老小共进退…
关于母亲这一生的流水账记录到这里,我不得不感叹,原来母亲一直在扮演父亲人生的救援者和守护天使啊。这大概就是凤凰娴老师所说的前世的约定,今生的如约而至彼此陪伴彼此守护彼此成就吧!
2023年的母亲节,姥姥已经逝去五年,母亲也年过七十,而我亦在奔五的路上。
母亲节当天,妈妈、二姨、小姨(三姨和五姨跟着子女在外地)和我以及我们背后的家庭成员,齐聚小舅家,在欢声笑语其乐融融中共度节日。
在今天,借助简书里捧个大瓜老师的关于“母亲”的主题征文,我用这流水账一样的文字,记录我的姥姥,我的母亲。梳理姥姥和母亲所走过的路,梳理这份血缘亲情,梳理这份代代传承,梳理这份人生的坚韧睿智、豁达和传承…
母亲,是一个称谓
母亲,是一个身份
母亲,是每个女性的必经之路
母亲,是一辈一辈的传承
母亲,更是人类历史代代更迭向前的承载
感恩且致敬,天下每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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