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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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寒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一行大雁在秋冷的季节南迁，自己好像隐约变做了这雁阵中的一只。耳边仿佛还萦绕着高参谋当年对她说过的话——

“每年大雁南迁的时候，都有掉队的，不是因为迷路，是这一路的诱惑实在太多了。美丽的水塘，茂密的芦苇荡，美味的小鱼小虾。有的大雁飞到了目的地，看见了天边的彩虹，有的留了下来，享受着丰盛的美味。这些都无以指责，因为生活赋予了她们选择的权力……”

这话从来没敢忘过，也无法忘却。要说当年险些掉队是因为诱惑的话，今天还面临掉队的考验则是“国防生”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她坚信自己不会掉队，哪怕自尊心被打击的千窗百孔，她也有顽强的毅力和信心去修复它。因为她答应过父亲，答应过高参谋，要做一个看见彩虹的人。

苏寒的一篇日记这样写道：“离开华航大学后，我们又分别到军队的几所院校进行了一年的专业培训，然后分到了不同的部队。算起来毕业已经两年了，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上默默无闻地工作着。也许是这个年龄、抑或是军人这个职业，注定我们暂时或终生只能默默无闻，无闻到甚至很难听到彼此的消息。中国海军驻守在一万八千公里的海岸线上，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也星星点点的散布其间。经常见面的只有谢妍，她在东江保障基地宣传处当干事。有时抬头看见空中划过的战机就能想到沈玉川，其实他并不会在飞机上，他所在的海军航空兵场站离我们部队所处的城市也不算远，驱车不到百公里的路程；看到岸舰导弹阵地就能想到刘洛，想到蒋若琳；唐一恭算是最神秘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着他的潜艇钻出海面，只要停靠这边的码头，他就一定会约我们小聚；黄小朵还在学校读研，至于将来离我们远还是近，暂时无法确定，相信有沈玉川在，她也不会远；对了，还有他……毕业分配到了119舰上，那是我国自主研发制造的新型驱逐舰，实现了他舰长梦想的第一步。驻地离我们很远，自打分别至今再也没见过面，连一个电话也没打过。听说他随舰去亚丁湾护航了，护航的舰队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也不知道他是哪批去的，回来了？还是又去了。闲时回忆四年大学时光，他的影子有时会像海浪席卷沙滩，把有些记忆中的情节冲击的支离破碎，有时又会悄然退去，不带走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