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xigushi

  曾经作为ICU的一名实习护士，我感到其他任何科室很少感觉到的压抑与沉闷。各种仪器闪烁的光混合着滴答的声音，缠缠绕绕的管道，并排躺着各种各样的重患，他们大都昏迷，有的言语不清，或者无法开口说话，所以我们在做一些操作前清楚准确地向他们传达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管他们听不听得到，听不听得懂。然而让我抓狂的是总有一些患者极度不配合，比如一个老奶奶不遗余力地阻止我给她戴上雾化面罩，一个老爷爷三番五次蹭掉他手指头上的脉氧夹，我得时时刻刻看着那些试图拔掉身上管道的没有理智的人，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会有很大麻烦的，于是把他们手脚约束住，尽管我知道这样会给他们增加痛苦。

    并不是所有人都与我们对抗。让我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气管切开瘦骨嶙峋戴着眼镜的老人，他对我们总是客客气气的，积极配合，有时不需要我们说就知道即将要做什么。在这住了一个多星期，靠手势和我们简单交流。也许是因为高昂的费用让他总是愁眉不展。有一次比划了半天我们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大家都有些着急，于是他指了指床尾的桌子，带教老师立马过去把车上的夹板与笔拿了过来，于是他在空白纸上颤巍巍地写下“不住了”，我们都明白他的想法，于是老师对他说:“我把你老伴叫来好吗？”他点点头。他老伴了解情况后，走到床边，紧紧握住他双手，低头耳语，老爷爷不时点着头。该走了，老奶奶依依不舍:“好好养病，别担心。”老爷爷轻叹了一口气，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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