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在通海久了，说到回家，最让我心之神往的是将和父亲坐在庭院里，坐在山茶花树下那刻。午后的，淡黄的阳光啊，就这么从爬满炮仗花的花架间斜射下来，暖暖地照在我和父亲的身上，并在院子里形成斑驳的光的影子。时光啊，就这么不知觉地在我父亲亲密无间的谈话中，悄悄而又带着水花流去……

我想念这样的时刻，在想父亲的时候想，在想家的时候想。

今天，我是算了时间去的，下午三点至四点，是父亲雷打不动睡午觉的时间。到了四点钟左右，父亲醒了，上了个厕所后，他便抬一张凳子，静静地在院子靠东北角的山茶花旁坐下。山茶花有四五大盆，都是他栽的，由于照顾得当，每一株茶花树上都开出了三至五朵，红色的，碗囗大的，像小姑娘层层叠叠彩裙的花。父亲就这么坐在那儿，右手拄着下巴，搁在膝上，低着头，坐在那儿……

我是在监控里悄悄地看着他坐定，便细步下楼，抬一条小凳子静静地挨着他坐下。

我似若无意地挑着话跟他说着，我想讨好他，我想拉近他和我之间的距离。最关键的，我想让他快乐，从心里快乐。这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对白，关于他最喜欢的花，还有我们对彼此的，无以伦比的信任，依赖和爱。这也是属于我们两人亘古不变的时间和空间。是我们彼此之间的关怀和问候。

他爱我，就像他爱山茶树一样。而我爱山茶花，因为我觉得那像爱他一样。

我们就这样坐在花下。我用手机的搜索功能帮他识花，帮他辨药。因为在一生爱钻研的他眼里，大部分的花就是药。而事实就着这样。我查出来以后，他就凑过来看着，听着，并且问着，讲解着，甚至尝着……而我不时来一句插科打诨的话，想逗他开心。即使错了，他也不生气的，只是轻轻苛责一句，或耐心地向我讲解。

这样的时刻，我看得出，他很快乐。而我，因为他很快乐，所以我也很快乐。真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