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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无赖有真姿(二)

英雄无赖有真姿(二)

作者: e091cc163f56 | 来源:发表于2017-11-09 11:27 被阅读30次

    好在爱玲不是陕西人,她若是陕西人,必定会操着佟湘玉的口吻抱怨:饿错咧,饿真滴错咧,饿就不该写《封锁》这篇文章,饿不写这个文章,饿就不会认识胡兰成,饿不认识胡兰成,饿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的状况……

    彼时胡兰成在南京坐监牢,爱玲发表在天地月刊上的《封锁》,寂静夜空里的信号弹,开天辟地的照亮了胡兰成。

    胡兰成读罢坐立难安,牢狱生活就有了一点盼头,四处书信打听张爱玲何许人也。得知是女子,已然陷入仰慕之中。“我只觉世上但凡有一句话,一件事,是关于张爱玲的,便皆成为好。”

    及至获释,匆忙赶去上海,好友家里小坐一坐,话里话外都在探听爱玲信息。得到爱玲地址第二日,胡兰成赶去拜访。

    爱玲当日未曾见他,他只从门洞里塞了字条进去。胡兰成在书里解释塞字条的行为,“因我不带名片”。我却觉他有所掩饰,要不如何解释仅隔了一日,爱玲主动与他通电话这件事?

    可能是胡兰成的字条写的足够杜蕾斯文案风格,爱玲起了强烈的好奇心。也可能是爱玲作为大家闺秀(虽然破落),一言一行颇遭束缚,同窗好友皆中规中矩,她从未收到过来自异性的字条,这成为一件新鲜事,一定要看看写字条的人是谁。

    胡兰成与爱玲的初次相见,是在胡家的客厅里。“她进来客厅里,似乎她的人太大,坐在那里,又幼稚可怜相,待说她是个女学生,又连女学生的成熟亦没有。我甚至怕她生活贫寒,心里想战时文化人原来苦,但她又不能使我当她是个作家。”

    这个时候仿佛胡兰成只是爱了爱玲的文字。爱玲的模样儿全不是他的想象。他大她十四岁七个月,把张爱玲妥妥儿看的通透,多出的十四余年的阅历不是只多吃了十四余年饭。

    但张爱玲亦让他觉得新鲜,“我连不以为她是美的,竟是并不喜欢她,还只怕伤害她……我常时以为很懂得了什么叫做惊艳,遇到真事,却艳亦不是那艳法,惊亦不是那惊法。”张爱玲的惊艳是超出了胡兰成以往对女人的认知的,因她太强。

    “我竟是要和爱玲斗。”胡兰成批评时下流行作品,夸爱玲文字好,又讲他在南京的事情,雄孔雀为求偶展开了屏,他未曾遇到过势均力敌的异性,爱玲危险又吸引。

    他长她十四岁,世间规则了然于心,又是风流浪子,男女之间的进退拿捏,他像熟悉自己的掌纹一样熟悉女人——读书写字的女人和目不识丁的女人在感情里都是一个样,他像聊骚以往的任何一个女人,当天分别的时候,两人并肩走,胡兰成轻飘飘的说:“你的身裁这样高,这怎么可以?”

    爱玲怕是真羞假恼,暗自红了脸,觉得这第一次唔面的基调,和见其他什么人不一样,说这话的人也不一样。胡兰成在爱玲这里与众不同起来。

    后来胡兰成频频去见张爱玲,在她房里一坐坐很久,胡兰成侃侃而谈,爱玲只管会听。有才学的女子极易爱上饱读诗书、才思敏捷的异性。古代文学作品里,狐狸成了精幻化成人,爱上的也是郁郁不得志的书生,哪怕他穷,哪怕他手无缚鸡之力。爱玲也一样,她对胡兰成是对了怜才之念的。

    一个男人最大的胜利,是有一个女人开始心疼他。

    如此几番,爱玲忽然很恼,她送去一张纸条给胡兰成,叫他不要再去看她。

    胡兰成知道,在这场博弈里自己已然胜出。他是万花丛中过的人,知道爱玲爱了他。

    仍是每天去看她。

    后来就有了那句著名的话,爱玲送了自己的照片给胡兰成,背后有字: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从此,爱玲低进了尘埃里。

    俩人也有过一段缠绵悱恻、花好月圆的好时光,桐花万里路,连朝语不息。胡兰成写:“晨出夜归只看张爱玲,两人伴在房里,男的废了耕,女的废了织,连同道出去游玩都不想,亦且没有功夫。”就是这样浓情蜜意。

    再后来他俩结了婚。一纸婚约,把一个三十八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三岁的女人彻底捆绑。婚书里写:“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仿佛是一个玩笑,爱玲从此过上了兵荒马乱、颠沛流离的生活。胡兰成没想过白头偕老,时世不稳,夫妻亦要大限来时各自飞。可怜爱玲情真意切,要胡兰成化了姓名张招张牵,“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

    爱玲短暂的好时光,就终结在胡兰成奔赴汉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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