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05:根本在哪里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上至天子,下至庶民百姓,无不当以修养自身的德性为根本。根本搞得一塌糊涂而在齐家、治国、平天下条目上做得风生水起的情形,断然不会有。在眼前该下功夫的地方草率了事,而好高骛远地在不该下功夫的地方希望有深远成就的,从来就没有过。这才是所谓的洞察、知悉根本,这才是对物性和人心洞察和穷究之后的所谓“知至”——“物格而后知至”。
作为物性和人心的根本,大抵有两个鲜明的特征。一是它本身带有一定的普适性,可以在不同的人身上,得到相应的印证。上至作为天下主宰的天子,下至作为普通人的庶民,无不需要遵守和抓住这个根本——修身。没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变无以完成这个根本,没有修身这个根本,同样也无以达成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功用和条目。二是它本身的倾向性特征影响整个系统。比如,自身作为八个条目的根本,自有它天然的倾向性——“止于至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八个条目本身是为“欲明明德于天下者”设计的,所以,“止于至善”“明明德”便是它的根本倾向性。这个根本倾向性贯穿于系统内的每个条目之中,集中表现在“修身”的效果上。换言之,因为修身离不开“明明德”“止于至善”这一倾向性,所以,其它七个条目无不如此,都必须指向于“明明德”“止于至善”。
在这里,作者显然要解决两个问题:
一、强调“修身”这个根本
为着“明明德于天下”这个宗旨而提出的八个条目之中,“格物”“致知”是人们认识事物、获取真知的根本方法;“诚意”“正心”是人修养自身德性的原则;“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修身的外用,或者说是进一步修养的方法与路径。
有些学着干脆把“修身”以下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视为儒家修养的“内圣”功夫,把“修身”以上的齐家、治国、平天下视为“外王”的功夫。
如何看,如何分,是后人的一种见解和认识。但这些见解与认知不约而同地将“修身”从八条目中抽离出来,作为其它七个条目的根本。
“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修身”这个根本抓不住,无论是指向于“外王”的平天下,还是指向于“内圣”的“格物致知”都无法达成。孟子讲的更直接——“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如果不能修养好自身的德性,连老婆孩子都无法理顺。为此,他还专门讲了个故事。齐国有个人娶有一妻一妾,整日里总是空手而出,空手而归,喝得醉醺醺的。老婆问他到哪里喝的酒,他总是说和那些富贵者。一日里,老婆告诉小妾,自己要看一下丈夫到底去干什么了。结果发现自己的丈夫穿过城市,直接到郊外的墓地,吃别人扫墓时献祭给死人的酒食,一个地方的墓地没吃饱,就换到另一块墓地。回到家,老婆和小妾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怎么也无法忍受自己的丈夫居然是如此不堪的人。试想,这个齐国人怎么可能“齐家”呢?更不消说治国、平天下了。
二、强调“知至”背后的倾向性
关于厚薄的问题,孟子也做过相应的说明。
从“内圣”的角度看——“人病舍其田而芸人之田”,人总是容易看到别人的不是,忽略自身的毛病,把别人的问题看得重,把自己的问题看得轻。不肯老老实实修自己的身——这就是《大学》所讲的“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
从“外王”的角度讲——“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仁者对于天下人甚至天下物,无不敬爱,但一定有个先后、厚薄,最要紧的是对自己的亲人,对身边贤能之人的敬爱。不如此,便不足以将“爱人”之心发挥至更普遍的境地。天下人对于尧舜“爱人”之心感知,并非直接的,而是通过尧舜对于父、兄的敬爱,对于身边贤能之人的敬爱,一点点传导获取的。一个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爱,连身边的贤能之人都不敬爱的人,怎么可能敬爱毫不相干的人,敬爱没有什么影响力的普通人?
“格物”而后的“致知”,或者说物格后的知至,指的就是通过对物性、仁心的体察与穷究,明白这种本末、厚薄的道理,从而推究出物性、仁心本身“止于至善”“明明德”的根本倾向性。
根本在哪里?没有那么多玄妙的道理,始终保持对本末、厚薄的情形,始终把眼光放在“修身”上,如此而已!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