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救了年青的桑甜儿,还传授医术给了她生存的本领,子孙满堂老年的桑甜儿也成了挽救小夭婚姻的重要推动者,可以说与小夭是相互的救赎。
桑甜儿低着头,声音幽幽,“心变得又冷又硬,可以隔绝痛苦,但同时也隔绝了欢乐。我真的很想有个男人能把我变回十二年前的我,让我的心柔软,会落泪的同时也能畅快地笑。如果串子真是那个男人,我会比珍惜生命更珍惜他。”
过去的一切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纵然串子对她百般疼爱,可是已经看惯世事无常、人心善变的她根本不敢把一切押在一个男人身上。她与串子的生活,看似是她虚情假意,串子真心实意,好似她在上,串子在下,实际上是她匍匐在陷落的流沙中,在卑微地乞求。春桃可以和麻子理直气壮地吵架,可以住在娘家让麻子滚,她却总是在矛盾爆发前,小心翼翼地化解,她和串子压根儿没红过脸。看惯了风月的她何尝不知道,丈夫不是恩客,不可能日日都蜜里调油,这种不对等支撑的甜蜜恩爱是非常虚幻的,但她孑然一身,根本无所凭依,千回百转的心思无人可以诉说,只能笑下藏着绝望,假装勇敢地走着。可是,她没想到有一个人能懂,能怜惜。
谢谢成全,让她能理直气壮、平等地去过日子,去爱串子,去守护他们的家。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玩的赌博。甜儿不相信串子会真心实意和她过一辈子,她现在给串子的都是虚情假意。但是,串子不知道,甜儿对他好,他就对甜儿更好,甜儿看串子对她更好了,那虚情假意渐渐地掺杂了真,天长地久的,最后假的也变成了真的。可这过程中,不是没有风险,甜儿在拿心赌博,如果串子变卦,这两个人里肯定要死一个。”
“桑甜儿说,人这一生,就像荒山行路,谁都不知道会碰到什么,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地摸索着走,会跌跟头,会走错路,会碰到野兽,所以才会想要有个人携手同行、相互扶持。我是答应了和你同行,但我一直很消极地等待,这就好比,我明明答应了和你一同去爬山,本该齐心合力,可一路之上,我看到你走到岔路上,不叫住你,由着你走错路;看到前方就是悬崖,也不拉你一把,由着你摔下去。我一直站在一旁,自以为清醒地冷眼旁观。”
小夭问璟:“你可知道防风意映曾三番四次想杀玱玹?有一次她把玱玹的胸口都射穿了。”
“什么?”璟震惊地看着小夭。
小夭自嘲地笑了笑:“防风意映在你面前,言行举止一直聪慧有礼、温柔善良、可怜可爱,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更知道你心肠软,对她很愧疚,防风意映肯定会利用你的性子和你的愧疚对付你,可我什么都没做,甚至连提醒都未提醒,一直袖手旁观。因为从小的经历,我一直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很悲观,总觉得一切都不会长久,谁都靠不住,我从没有真正相信过你,也不肯主动付出,最后的结果发生时,我还觉得,看吧,一切如我所料!我就知道人心不可靠!可不知道,世间事,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自己正是这个结果的推动者。就如桑甜儿所说,我既未播种,又不肯辛勤培育,怎么可能指望收获?”
小夭的眼中有隐隐泪光:“每个夜里,我失眠时,都会想起过去的事情。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错了,我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因为自己的悲观消极,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失去了我喜欢的人。当时只要我稍稍做点努力,肯多说一点,多做一点,也许结果就会截然不同。玱玹看我一直不能释然,以为我依旧恨着你,其实不是,我一直无法释然的是自己。璟,你无须再自责,也无须对我觉得愧疚。我们俩在外人眼里,也许都是精明人,可我们在处理自己的感情时,都犯了错。人生有的错误,有机会纠正,有的错误,却没有机会纠正……”
每个夜里,从过去的梦里惊醒,知道自己错了,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那种痛苦就好似有人用锯子锯着她的骨头。但,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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