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入夜。
我一个人默默藏在放学的人潮中,人很多,但不久便随云散。与平常一样,我看着黑夜的空洞对身边的一切未曾在意,直到某一瞬间,我抬头,发现周围空无一人,剩下道路两旁暗黄色的灯光微微颤抖着。
就是静静的,感觉气氛渐渐诡异起来了。我该以何种表情,何种心态去面对这肃杀的暗夜呢?很久很久以来,自己都安眠在青春倔强的茧内,对于我来说,世界也不过是透明的,相由心生。然而,此时此刻,我心慌乱,那一颗心脏缠慢了求生的气息,跳动,再跳动。
我恍若走过人影幢幢,又走过死一般的宿舍。原本被恐惧阻碍着的步伐终于又被一种更强大的威慑控制,我奔跑,呼喊,求救。我说,哪怕一个人也好,然而并无回音。
我是在学校的门前放弃的。站在楼梯上,没有人。一颗心依旧恐惧慌乱,然而却无来由的多了一丝冷静。
毕竟我还活着,疑问偏居在心的一隅。我没有目的地游荡。在一处树的密阴下,我停下脚步,只见烟雾弥漫,与夜色融为一体。从中又伸出无数双手,浮现出无数张脸庞,无数个身躯。
似乎有些释然,有些喜悦,我想,原来消失的他们都变成鬼了啊!但我眼前的这些鬼魂又确实是我不曾认识的。
“跟我们走,走。”他们抓住我,我无从挣脱。
一刹那,校园不再是校园,而成了一片鬼域。我看到鬼魂扮演的士兵,生产者以及其他角色。最后他们将我带到一个房间里,面见他们的首领。
我问:“如何才能放了我?”
他说:“我们要你成为我们的同类。”
是了,这时我才清楚的看清他们那隐晦的獠牙,鲜血一滴一滴,在模糊的面容上滑落。我的嘴角勾起弧度,然而只有我自己明白,那是嘲讽。
我说:“好”
于是,原本漆黑如墨的夜中绽放出了一朵绝美的烟花……不觉痛,我笑着。我离开。
可我真的变成鬼魂了吗?我伸手轻轻抚过脖颈上那道淡淡的伤痕,触感犹在,情境犹在,但我的记忆,那些曾经的记忆依旧沉淀在我心的海洋中,而海底,有我的家。
我等了好久好久,在那里,望着天庭上那永远的最亮的一颗星。最后,终于醒转,我是万千人中幸存的那一个。当命运的重枷在恍惚中落下,而它本身却又在后来的偶然中将我推落深渊——另一意义幸福的海洋,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古老的神迹。
我理解自己,也大概能够读懂三分星星的孤独。我们唔见,在彼此的面前,思考过人生,思考过努力存在的永恒意义。
所谓鬼域,不过是一块土地埋藏在地下的那一部分罢了。我熟悉的,门,仍旧是门。我活着,是一定要离开的了。
栅栏,关卡,横在我的面前。无人阻挡,我将逃离。
那时,天恰好破晓,一缕阳光恰好温暖着我的额头,而我恰好回首。一个年老的鬼魂抱着一个无知的鬼魂,那孩子天真地唤她妈妈。她们对我微笑,她们对我挥手,她们说:“再见”。
于是,我恰巧醒来。
我的灵魂,受到了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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