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2/9
天气,晴
心情,霾转晴,其间有虹
早上,是在房顶鸟翅拍打空气的摩擦哨音中醒来的。心里也奇怪,怎么这么安静?以至于那么细微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再想想,这早上比正常时期的早上,少了许多呢!
没了每天的卷帘门开拉声,没了三轮车沉重的电机声,没了路上的脚步声。
最重要,又最容易被人忽略的,是没了工厂连夜工作时的噪声,以及公路上车辆来往的回声。
平常日子,天空像个大锅盖,把地上所有发出的声音都罩在里面。哪怕是很远的公路,工厂,他们的噪音也会被天空截回,又均匀分散下来,以白噪音的形式存在着。
大家早已习惯,而且无视了。
现在那些白噪音,早已随着这场疫情,而悄悄地消失。留给大家真正的安静。我说呢?怪不得感觉大嗓门女人的音量,又大了几个号码。
上午,娃在懒床。我给房间点燃一根艾条后,打开手机,准备写一篇文章《疫情下的众生相》,却接到三姐的电话。
与姐姐好几天没有联系了。我每天忙着盯在微信群等米面与菜。她天天得为一大家子做饭,给婆婆送饭。各有不联系的原因。
“你那里这两天咋样?咱老家紧得很啊!咱村出现一例,就是南街在深圳那一家,检查说是,现在全村都被封了。路都用钢管焊死了。”姐姐的声音里,满是忧惧。
我一听,有点急。咋回事?上阵父子兵,封村也得亲姐妹吗?
别的不担心,就担心老妈。什么不懂,还觉得自己可懂了,到处扎堆。孩子们一说,她比你还横呢!平常日子,也就罢了。疫情当头,她却是最让人悬心的。
我赶紧问姐:“咱妈咋样?有没有到处乱窜?赶紧让她憋家!现在这病,年轻人还好说,她那年龄,一沾上就完。赶紧!赶紧!”
姐说:“这个没事,你放心,我会好好跟她说。再说了,现在大街上都有人看着,她也跑不出去。就是担心XX(弟的名字),他今天要回来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到家。”
听了这话,我心里又是一跳。
老弟作了半辈子教师,一直想体验打工的滋味。念叨多年了。终于在今年寒假,在北京找了个临时的差事,老早就走了。元宵节结束该回家了,却遇见这事。
“那咋办呢?又没车,路又封着。”
“你也别急,XX(外甥名)去村里开通行证了,然后再去接他。我也把新院子收拾好了,给他一个人住。你放心,放心吧!”姐姐听我急了,赶紧给我宽心。
仔细想想,自己着急有啥用?老弟一个大男人,城里到家那段路,就是走回去,也不是难事。
姐妹们东家长,西家短,绕着封村这事扯开了。不知不觉,竟然聊了一个上午。
娃下楼时,抱怨说:“妈妈,你聊天能不能小点声?全村都听到了。”
是吗?我声音不大啊?哦!对了。不是我的错,是这世界太安静。
下午,阳光照在外面,总感觉像用手指勾着说,出来呀?你敢出来吗?
这温暖热情又带着挑衅的态度?让人如何抗拒?
午饭后收拾好家务,一狠心,带上口罩,搬了一把凳子,拿了本书《小小巴黎书店》便出来了。坐到菜园中间的太阳光下,也权当自己是棵菜。
这本书,是我的最爱。也可以换一种说法,这本书,是针对我的特征特质而出现的。
或许她没有扣人心弦的情节,但在我,这本书是治愈我的药。她直达我的病灶,给我心里的洞,补上一个漂亮如花的补丁。她还是我缪斯的老家,不断有闪光的句子照亮心空。
对这本书,已经听了三遍。也看了三遍。曾经有意专门为这本书写点文章,专门记录那些闪光的瞬间。后来却因其他事搁置了。
这个有太阳的下午,我背对阳光,像倚在彩虹环抱里一样,跟着书中的主人公佩尔杜,在法国塞纳河乘船南下。目标,普罗旺斯。
太阳影子不断东移,有许多越冬的小飞虫,也不失时机出来晒太阳。发现我在菜地中间看书,也凑在我头顶盘旋着飞,试图分辨书上的文字是同类,还是异类。
我心想,你们又不懂,瞎凑什么热闹,用手把他们挡开。
当佩尔杜一行,在暴风雨的河里救起一个落水女人时,我听到一阵轻微的“嗡嗡”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已经打扰到我看书了。
等这声音近在身边时,从邻居家房子的拐角,出现一个穿着蓝雨衣带口罩的人,正背着药桶在挨家挨户消毒呢!
我盯着那人看,心里却不由自主联想想到了莱昂纳德 科恩,他有一首有名的曲子《蓝雨衣》。
向天发誓,我没有刻意去想,是《蓝雨衣》自动从心里飘出来的。竟然有这种安适状态,是不是我真的变成一颗菜呢?
晚上,村微信群又传来消息,又有两个好心人捐了四千块钱。
感动之余,从这两天公布的捐赠情况里,逐渐发现了问题所在。
我们缺的不是钱,而是生活必须品。那些捐的菜,大家都吃进肚子了。而钱,却只能躺在账上。如果以后我有机会给人捐赠,这便是参考。
好吧,那些事不是自己该想的。世界因疫情而凸显出美好,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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