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霖死了。
沛霖的死震惊了我们这个小城里几乎所有的中国人。
沛霖不是名流显宦，不是富商巨贾，也不是体坛名将或影视明星，以及歌星、舞星之类。沛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沛霖的死实在不值得惊动这么多人。
然而沛霖的死不是死干垂垂老矣，无疾而终，不是死于病入膏盲，无可救药，也不是死于偶发事件，诸如车祸、医疗事故之类。沛霖是自杀而死的。
本来，这世上的人因种种的缘由，而走上自杀一途的数不胜数，实在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沛霖的自杀却异于一般的自杀。
沛霖不是上吊，不是投海，也不是撞墙、跳楼，更不是服毒、割脉。沛霖的自杀方法显得奇特，甚至可以说是荒唐。
今天早上我刚打开店门，牛冲就惊慌失措地跑来了。他见到我就急急巴巴地对我嚷道:霈霖死了!霈霖死了!然后便呜呜地哭起来。
从牛冲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知道了刚刚发生的一幕。
这是一个与往常毫无二致的早晨。
当一缕晨曦慢慢透进窗棂时，打工仔、打工妹们稀稀落落地起床，懒懒散散地刷牙、洗脸，然后围拢一桌用早餐。
老板娘用那双愚钝混和着精明的三角眼一扫视，马上发现少了一个人。她咳嗽了一声，徐徐地说:“沛霖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起来!”
干是一个名叫牛冲的打工仔放下饭碗跑上楼去。那踢力踏拉的拖鞋声把楼板拍打得震天响。
老板娘又在喉咙底咕噜了一句:“老婆跟人跑了，把他的魂也带跑了。”
沛霖的房间就在楼梯口。牛冲跑上楼后举手在沛霖的房门上连拍带叫了半天，里面仍然悄无声息。
牛冲感到小腿上有几个苍蝇撞来撞去，便跺了跺脚。顿时，他觉得不太对劲，地上好像又湿又粘的，便低头看了一下。
这一看把个牛冲吓得怪叫一声，连滚带爬窜下楼来，跌坐在饭桌旁的地上。
众人先是被那一声怪叫惊得从饭桌边跳起来，继而见滚下楼来的牛冲脸色变得土灰，两片厚嘴唇不住地哆嗦，一只光脚丫翘得半天高，在那里神经质地抖动。
有眼尖的立时发现牛冲的那只光脚丫上沾满了血迹，便“砰”地扔下饭碗，“嚯”地跳起来去拉牛冲。于是众人纷纷扔下饭碗，围住牛冲。
生冲哆嗦着两片厚嘴唇，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沛，沛……血，血……”
众人扔下牛冲，挤着窄窄的楼梯蜂拥而上。
沛霖的房门下果然有一大滩血，已经半干了。
仗着人多胆壮，众人合力撞开房门，一拥而入。随即，众人被眼前那血淋淋的场面惊呆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个场面。我是跟随牛冲跌跌撞撞地跑到他们店去的。
当我跨进霈霖的房间时，我也呆住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