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众人散去,大包小包的各自回到住宿的木屋中,一条木栈道串联着几十个木屋散落在热带雨林中。
大人们相互打探明天的行程,孩子们则不停的向家长申请再玩一会,自然都被果断的拒绝了,因为明天6:00要巡河所以必须得早点休息。我们却舍不得河边美丽的夜与醉人的风,于是怂恿女儿一起去喝奶茶,一家三口返回度假村的大厅坐在长长的凉椅上。
餐厅尚有几个欧美游客喝着啤酒聊天,圆轮般的月亮悬挂在树林上,落在河中瑟瑟发抖,对岸度假村不时传来欢快的歌声与嬉笑。异国他乡的夏夜并无什么不同,有蝉叫、有蛙鸣、有螽斯低唱、有惊鸟的慌张、有家人的陪同,没有任何的陌生,只是那忽远忽近的大象吼声在提醒我们这片土地的原始与野性。
560公里的京那巴当岸河(京河)穿过热带雨林,在我们脚下伏躺着,没有大河的奔流与咆哮,却像极了一个母亲平静而包容,其实她本就是母亲。作为沙巴最长的河流滋养着无数珍稀的动植物,孕育了地球最为丰富的生物链之一,生生不息、朝气蓬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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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到今天其实我们已巡了三次京河,夜巡、晨巡、日巡,同样的河、同一段路程、同一群伙伴但每次都感受都不同。
虽然我没有望远镜只是挂着个近视眼镜,但也绝对不是个打酱油的。白天的烈日下的河与夜晚的河不一样;站立在枝头睡觉的鸟与白天飞翔的不一样;蜷在树杈上睡觉的猴与白天跳窜的不一样。夜晚的河道静的让你屏住呼吸,白天的河流让你热的喘不出气。夜晚向导会用激光笔圈出小精灵们的范围,大人和孩子们个个聚精会神的仔细观看。夜晚更多的是翠鸟(很多是稀缺翠鸟)鹭等水鸟,偶尔也会在近岸的河边遇到小鳄鱼,它们只是眼睛露出水面,如果不是有专业的向导我们也只能失之交臂。在返程的时候我有幸在自然界见到人生中的第一只猫头鹰(马来鱼鸮)并跟了它三棵树,团队所有人一扫困意。这只猛禽给本次的夜巡划了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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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的晨巡是在游船伴随小朋友下床气的发动下开始的,刚上船老师就说:“今天向导老师,带大家去拜访一个非常的朋友,所以船会加快速度。”早晨的河面水汽氤氲、白雾如帐、凉风徐徐,岸两旁各种悦耳的鸟语此起彼伏,我们朝着太阳驰往前方,大约10多公里的地方一片芦苇东倒西歪。向导告诉我们,昨天听他朋友说这里有一群侏儒象出现,大约87只,所以一早赶来想看个究竟。等了一回,什么动静也没有,大家只得悻悻而去。
沿途看到一条成年鳄鱼半露在水面,它并不像昨夜看到的小鳄鱼那样惊慌失措,摆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岿然不动。两只犀鸟从头顶飞过,“马来犀鸟,真漂亮”大羊老师欢呼。马来犀鸟有巨大的白喙与红盔,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叫它大嘴鸟,这几天看到了好几种大嘴鸟我也只记得了凤头与马来这两个名称,与孩子们比起来真是差了很多。这些鸟的声音很特别低沉洪亮具有张力不像鹰或者雕的那种清脆穿透,它们飞翔的姿势很优雅也很霸气,扇动几下羽翅便进入滑翔,但基本上是直线飞行,不像鹰雕的直升与俯冲,也不像雀燕那样的飘忽与灵巧。如果说雕是王者、鹰是独侠客、燕是舞者,那么犀鸟可以说是武士,坚盔利刃自如从容。
临近度假村的时候发现了一群猴子不是我们在度假村看到的银叶猴,这些猴子体型偏小,大约有几十只树上,滩涂上都有。一只成年猴在滩涂来回游动警惕的看着我们,大概是哨兵。一猴妈妈抱起一个筷子般长的小宝放在怀中后,快速攀到树的最高处,留下几个小二楞子没心没肺的上蹿下跳。向导告诉我们这是当地最普通最常见的猴,会用尾巴从螃蟹洞中钓螃蟹,所以被当地人称为“食蟹猴”。
在山打根的这几天猿与猴是一个重要的主题。第一天刚到rdc(雨林探索中心)大门口就看到了两只红毛猩猩在高高的无花果树顶跳跃摘果,《猩球崛起》凯撒的军师就是红毛猩猩,是东南亚热带雨林独有的濒危物种,在后面的行程中每天都可以看到红毛猩猩,其实并不是红毛猩猩很多,只是比较集中在这人为圈划的保护区而已。
在雨林观鸟天桥上二十几个人被“猪尾猕猴”前后包围,几个妈妈护着孩子爬上高塔。跟着我们上山的黑狗仗着人多势众,小心翼翼走向大公猴,在六米开外的地方对视不到30秒小黑乖乖败下阵,夹着尾巴往回溜。搞笑的是,猴妈妈已穿过人群的高塔区向大公猴靠近,小黑故作镇静装作没看见,迈着踱步慢慢回撤,真是冤家路窄。一个在栏杆上,一个在天桥上就在两家伙擦身而过的电光石火间,听得猴妈一声厉叫,小黑一个踉跄飞奔到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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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巴最著名的猴应该是“长鼻猴”,在亚庇到处都可以看到长鼻猴的图片与公仔,可见它受欢迎的程度!长鼻猴的个头比较大,公猴的鼻子能长到15厘米,尾部的毛像极了白色的三角内裤。第一次看到它真的以为是一个穿着白内裤的外国老人坐在树上。当然还有在屋顶捣蛋的银叶猴、珍稀的棕红叶猴以及最难见的鼯猴,来马来这么多天只是在燕子洞看蝙蝠的时候有幸见证了鼯猴的神奇飞翔,足足100多米的飞行距离相当给力。这样的场景曾经只是在中央10套的节目中看过,包括鼯鼠的飞翔,燕子洞的燕子归巢、蝙蝠出行漫天黑色的小飞行物,这些以前电视中看到的神奇场面一一都完美呈现在了眼前。
但不知为什么,我最喜欢的却是这最普通的食蟹猴,我在想这些最常见最普通的猕猴会不会终有一天像红猩猩、长鼻猴、太阳熊、犀鸟它们一样成为濒危、极危甚至灭绝我不得而知。
但京河两岸、山打根公路旁大片大片的棕榈林深深刺痛人心,人类农作、工作、生活的不断侵蚀,雨林不断变小,动物们何以安家?即使我们深入到原始雨林,也需要用望远镜费尽眼力,很长时间才能发现一只鸟、一只猴,何况其他地方?我的农村老家已经很少听到蛙声很少见到水蛇了,难到以后农村的孩子只能到城市动物园看这些小动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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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的是下午巡河我们居然找到了那群婆罗州侏儒象。清清楚楚的一个大家族,全世界最小的大象就在我们身旁吃草、卷叶、哺乳,虽然是号称侏儒象但丝毫不减森林王者的气势。每一声呼啸山摇地动、振聋发聩那是来自原始的呐喊但愿不是地球的悲鸣。溯京河,逐象而来纵是这些王者也难阻人类的杀伐,现如今这些神奇的生灵被我们画地为牢,被我们猎奇观赏直至消失灭亡。人类几百年、几十年的迁徙改变的是几亿年的生态进化,在陆地我们砍伐森林泄湖成田;我们把垃圾送进大海把海洋变成超级垃圾场;我们在太空制造太多永久的废弃天体。
我们正书写伟大的进程却也正在自毁家园,一部人类进化史也是掠夺与破坏,我们走的越远破坏力也越大。保护生态就是保护我们自己,这道理谁都懂,但在利益面前个人或国家谁又不是牺牲生态换取利益,因为这是生物的本性。
但愿我们的自省与救赎能为我们的生存谋求更好未来!
2019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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