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东中,浙江上虞人,与我的朋友顾哥交好,几年前,我与顾哥在澡塘子泡澡,泡到一半的辰光,他也去了,一个皮肤黝黑的方脸男人,仿佛刚从稻田里出来。
王东中,做土建总包的,那时候在松江远郊租的房子,房子是当地农户的,院子很大,堆满了工地撤下的壳子板小推车脚手架等等!
有一年春天,王东中请我吃饭,还请了一个叫张德胜的上海老哥,老家山东平邑的,父亲是南下干部,张德胜又叫了长海医院胡教授。席间,王东中说起她女儿考研的事儿,分儿太低,没联系到教授,刚好我兄弟是法学教授,席间,打了个电话,教授兄弟与他的师哥打了招呼,他师哥是王东中女儿报考学校的研究生院副院长,这事儿给解决了。
王东中女儿录取的时候,请我去吃了一次喜酒,也叫了顾哥,我送了一个红包。顾哥拍拍我的肩膀,说,咱们给他帮忙,干嘛送红包?王东中应该对你和你那教授兄弟表表心意才对。王东中这个人,咱们帮他,欠着外面的情份,他装做没事人一样,我帮他介绍了好几个项目,回回都这样!
后来,打电话请我和顾哥去吴江,他在那儿接了个土建项目,刚刚进行三通一平,王东中请我到现场看看,帮忙提提消防方面的建议。
那天中午,王东中神神秘秘地说,今天我请了个大人物,你们一起认识一下。顾哥淡淡地说,王东中,好好做你的工程,守住自己的口袋,什么大人物小人物的,当心上当受骗!
我们在吴江一处奢华的大酒店的房间落座,席间还有吴江政府招商部门的负责人,正位坐着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米色格子西装,橙色皮鞋,高高大大,戴一副金边儿眼镜,很能侃,整个桌子没别人插话的份儿。这就使我想起了相声剧场,不过捧哏的有点儿多。
王东中小声对我和顾哥说,这是某员长的外甥,以后靠上他,咱们不愁项目做了,老先生手里大项目多,三个亿、五个亿的,他看都不要看!
顾哥冷哼了一声,没说话。我在静静地听某员长外甥的宣讲,哪儿哪儿谁的关系,哪里哪里谁的地盘,哪里的几十亿的标段,他一个电话敲定,在他口中工程太容易接了!
老先生,上海川沙人,姓什么忘了,发给我们一张背面印着不下十个头衔的名片,顾哥把名片压在桌面上,自顾喝茶,没拿。我揣到裤兜里,去洗手间方便的时候,不小心顺了出来,漂在小便斗里被泡沫包围着,瞬间模糊了字迹!
王东中吴江的项目,据说最终是个骗局,投资人所谓美国资本迟迟未见踪影。几百万垫付资金投下去,打了个水漂儿,没泛起半朵浪花儿。
顾哥说,王东中近几年心思没放到工程上。热衷于攀附权贵,以为背靠大树好纳凉,结果到头来,权贵没靠上,自己翻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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