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

作者: 小小佘 | 来源:发表于2022-07-07 03:12 被阅读0次

    据说是舶来品。对许多洋节不甚了了,亦从未放在心上。土节已经有许多了,不胜其烦,还说什么洋节呢?但余以为母亲节,父亲节倒有存在的必要,倒是践行以人为本,不忘父母恩的宗旨,比一些空洞的节更有意义。

    父亲因为身体的原因又回到我家。父亲三十岁,我出生了。三十而立,真的立起来了!有了两儿一女嘛。很感谢父母把我送到这个世界上,即便是一歪瓜裂枣,不能光耀门楣,满载殊荣,让父母骄傲与自豪。

    鲁迅先生在《答客诮》里说,“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知否兴风狂啸者,回眸时看小於菟。”即便是猛虎,也会怜爱自己的小虎崽崽的。父亲在七十岁之前,确像一只猛虎,脾气之暴躁,颇有虎啸山林之风采。即便如此,他其实很怜爱我。参加高考时,他借了一块手表让我好掌握时间,但考之前一个晚上被我弄丢了,也并未责备我,甚至脸色不难看,只是轻声说,以后要注意保管好自己的东西。我以为会挨一顿揍,至少要吃几个“栗壳子”,毕竟那时手表是稀罕物,太珍贵了;父亲鼓励我说,你若考上大学,给你买一块上海牌手表,我高兴极了。家徒四壁,父亲平时“吝啬”得没卵谱,几分钱都要掰成几瓣花,居然说花一百多块钱给自己买一块上海牌手表!不过,父亲这样说,我将信将疑,家里的情况自己一清二楚,哪里来的钱呢?天上掉一坨金子么?后来,接到录取通知书,父亲真的把一块崭新的手表交到我手上,让人惊喜不已;我其实并非是想父亲一定要言而有信,决不食言,因为家里太困难了,一年的收入也许只是一块手表钱啊!家里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吗?岂不是太自私?

    大概十一二岁的时候,大腿根部长了一个毒疮。开始是小枣子大,过几天就是鸡蛋大,然后是鸭蛋大……大腿根部好肥沃,似乎所有的营养都集中到这里,喂饱这家伙噌噌地往上蹿。父母很着急。父亲在一天清晨,背起我往一个乡间郎中家跑(大概有七八里路)。那郎中据说是专治各种毒疮的中医世家,手到病除,妙手回春。第一次去,老郎中瞧了瞧,说并未长成熟,就像果子一样,太青涩,不能“摘”,还要等几天,父亲又把我背回来;第二次去,他说可以了。其实就是蛮办法,用刀子划破,然后用双手的大拇指用力往中间死劲挤,把这些浓浓的坏东西连根挤掉。

    十一二岁,即便比较瘦,也有几十斤,背来背去,在石板路上跑来跑去,很辛苦的。几十年后,或许许多事忘了,但这件事一直记得。在长沙读书时,每次写信回去要钱,父亲从未打折扣,或者问干什么,或者叫苦家里日子艰难,没有钱。而是很快按我要的数目汇来了。并且用捏锄头的手写信来嘘寒问暖,千叮嘱万嘱咐我注意身体啊……我也知道家里很穷,毕业实习要300元,没敢开口问家里要,而是向别人借钱。工作后再归还。

    我一直说,其实“孝顺”二字是有条件的。父亲病了,有几天几乎没吃什么东西,大哥从株洲开车送来我这里(是父亲的意思,要到我这里来,毕竟离老家近一点)。我看到父亲的样子,很担心他不能爬上六楼(我家在六楼,是楼梯房),但要我背他上去,又没那个力气。问他,爬不爬得上去呀?他点了点头,很坚定的说,爬得上。他一手抓着铁栏杆,一手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抬脚移……我搀扶着他,想代替他爬,其实是使不上劲,干着急。他爬一层,休息一会,喘息一下,看着墙上的楼层数,又接着爬……即便很艰难,颤颤巍巍的,居然爬上来了!

    若是有个电梯房,岂不是于父亲而言是莫大的幸福么?可见,要孝顺还得要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否则,即便想孝顺,也有一股茄子气。今天同大哥商量了,明天送父亲去人民医院治疗,结果无论是多么坏,但做子女的必须尽到力。尽力了,治不好,无怨无悔。再过二十多天,父亲就是九十岁了。但愿他能够过九十岁生日。大哥也说,满个九十岁,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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