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阵大风,听朋友咿呀呀地惊叹了一阵,最近没什么可写,那就写风了。
风在古希腊哲学里被称为四大元素之一,风土水火。风是空气流动造成的,所以远古的希腊人这样认为也不无道理。佛家的人却认为风动,那不是风动,而是你的心在动。佛法唯心而已,认为其他都是空相。
风以四季来分,春夏秋冬,可唯独没有夏风、冬风的说法,代之而热风、冷风,却把这季节之风给定了一个性。于是又有东南西北风,是以风向而定,又有狂风、和风、微风等等之陈词,估计是按强度定的吧。
风可以形容人,比如风摆杨柳、风韵犹存、风情万种、威风凛凛、风流倜傥,都是人的形貌。说人刚烈正直,叫做有风骨,我自窃笑风有骨乎?又称高风亮节,风有节乎?风有带动一切的力量,所以又有诗云“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天”,我估计非龙卷风不可以做到。若要形容风,固是不能。
风承载了我们的情绪。你看李煜那句“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又有李清照“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说的是幽怨,说的是悲戚。而孟郊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又是何等的趾高气扬。但心情并不是风所来决定的,塞外之风凄厉峻酷,催生的是英雄的情怀;荒漠无情,自有风来相伴;无人同醉,春风明月便是酒友;身无长物,便是两袖清风。
风蕴含了色彩。岂不闻“春风又绿江南岸”,风莫非是一只饱蘸色彩的如橼大笔?春风吹来的时候,万物复苏,姹紫缤纷;夏日的风就是火红红的一片了;秋天的风是金黄色的;冬天自然是一片片肃杀的银白。可仅有色彩也是不够的啊,风便如一个高超的画师,精描细画了人间的万般景色。要不怎么就“二月春风似剪刀”了呢,原来那细的,圆的、长的各样的叶子都是你剪裁而来,那花朵呢,自也不在话下了。
风创造了音乐。音乐是跳动在风上的一群精灵,风把这每一个精灵用着不同的速度,不同的组合,传递到你的耳膜。钢琴是活泼的精灵、小提琴是优雅的精灵、二胡是沉稳的精灵、长笛是高个子的精灵、萨克斯是肥胖的精灵、口琴是忧郁的精灵、架子鼓是暴躁的精灵 、三角铁则是懒惰的精灵。他们在风中舞蹈,在风中交融,或独白、或讨论、或是两个面对面的交谈,就构成了独奏、交响和重奏了。精灵们是美好的,而风是他们的家。至于风铃,那清脆,那和谐,那善解人意,更是我的最爱!
谁解风的况味。风的味道,是为“风味”。风吹向何方,就带来了不同的味道。重庆的风必是麻辣的、江南的风必是甜软的、到了夏威夷,那风中该是有着冰激凌的味道的。在海边深深的吸一口气,那味蕾上一定尝得出咸涩,我想你还能品出胸中的浩瀚和坚定;到了十里洋场,那风里都掺了法国香水,你恐怕会被物欲所淫浸;到了乡村,风里就是稻香和蔬果的青气,那一定就会浮现出这世界本来的一些真实。
我抚摸着风,还是风抚摸着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是成是败,是聪明还是愚笨,是丑是美,是健康还是疾病、是王子还是贫儿,风都与你不离不弃。风无微不至的拥吻着你,使你觉得这个世界都在向你传递着力量、温情和鼓励。当然风也会无情地鞭挞着你,当你慵懒、嫉愤、惶恐、消沉的时候,风会让你清醒,让你警觉,让你感触,让你幡然悔悟。“风萧萧兮易水寒”,风送走了壮士;“大风起兮云飞扬”,风也迎来了豪杰;“纵一苇之所如”,风漂泊了圣贤;“Candle in the Wind ”,风也熄灭了美艳。
“色、声、香、味、触、法”合称“六尘”,怎能不动心念,一阵风过,我们就离不开这俗缘。古希腊哲学的四元素构成了世界的本源,我想是:水成就了我们的身体,土地使我们立足,火进化了我们生活,风让我们思索。我们离不开爱和幸福,但风也分明告诉我们,它看不见,抓不住,却是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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