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克星敦的幽灵》,第一次接触村上这类灵异的短篇集,好长一段时间都比较迷他的小说,喜欢他笔下独特的文艺气息,忧郁凄美的爱情故事,还有那贯穿始终的爵士乐。看他的书,仿佛沉浸在一个古老的音乐室,满墙都是保存完好的爵士乐唱片,随便拿出一张唱片放在唱盘上,就是一个新的故事,值得细细品味。唱片有长有短,故事也一样。列克星敦的幽灵,就文风来说还是熟悉的味道,但对故事的叙事的能力,情节构思,言语情绪把控程度上已经臻于成熟,让人回味无穷,发人深省。世界上的事,诡异也罢,离奇也罢,大抵都是发自我们内心深处恐惧的影射吧。
作者替异国友人凯锡看守老房子期间“看到”的“幽灵”,是我们通俗意义上以为的那种叫做“幽灵”的鬼怪生物吗?诚然光是想到这个,就可以让我们在一瞬间就脊背发凉。幽灵,为什么会让人恐惧呢?说到底,是因为不存在罢了,是人对未知的恐惧,想象的东西可以无限大。当你深切的认识到这个东西,是你意识里长期存在,并如影随形伴你左右的时候,你大概不会觉得奇异了。就像作者最后所说的,也许是记忆久远的缘故,倒也不觉得这件事多么奇妙了。
这个“幽灵”,我想是萦绕凯锡心里挥之不去的一丝情愫,这里面是他对他逝去父母深沉不可言说的爱意,也有对他父亲对他母亲那种偏爱到骨子里的一丝嫉妒(或者说是震撼也未尝不可),从凯锡对作者说的那段往事来看,他深知他的父亲偏爱他母亲远甚于他,而他本人,像是他们相爱自然而然的产物。他母亲活着的时候,是他父亲的一切,直到死后,他父亲连着昏睡了三个星期,在没日没夜,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就像灵魂脱离一样,只剩下空洞的躯壳,送她母亲离开,自己的灵魂也跟着走了。而作者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他当时并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这样,直到他父亲十五年前死的那一次,他仿佛这一切都好像经历过一样,就像法语里说的dejavu,从未经历过的事却好像以前在哪里经历过一样。我记得小时,和我姐还有几个小伙伴,爬过几座山头,到了一个很僻静的小村子,有几处以往靠山而建的土胚房,里面已经没有住户,大概是建去靠近交通便利的路边去了。周围有一条蜿蜒的小路,长满了杂草。我们沿着这条路走了,我突然有了一中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周围一起的好熟悉,像什么时候来过一样,总之脑海里就是这样一种感觉。我有点不寒而栗,同时又很诧异,因为我绝对没有来过这里的,于是就把这个想法说出来了,姐听到后说,“是吗?我之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为什么会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有熟悉感呢?我后来想,或许我们人真的有前世也说不定呢,也许这些就是我们前世的记忆。”被她这么一说,本来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紧绷的神经似乎一下放送了下来。前世今生,也不见得就是荒谬迷信的嘛,毕竟我们对死后的世界,还是一无所知,谁又能说完全不存在,不是吗?有过这样的经历,对于凯锡那时的心里,我想我大概可以体会。之后,他也因为父亲的去世,陷入了两个星期的昏睡,睡得时间都好像化了,烂了。仿佛觉得睡着的状态下才是真实的,而现实是虚幻的。在乎一个人而达到这样的一种状态,不是心里郁结已久感情的爆发,又是什么呢?这种超越生死的感情,令我触动。生离死别,我们何尝没有发出和凯锡一样的感慨,在我们走后,又有谁能为我们睡的昏天暗地呢?估计是没有的。
幽灵,说到底是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鲜活的生命体,而是我们对他们精神上还以另外一种形式存在的幻想,当这种感觉达到一定浓度,就能展现出实体状态一样,幽灵就出现了。作者听到的幽灵晚会,应该是这座百年老宅所承载下来的记忆吧!像海市蜃楼,以一种奇特方式对过去或者别的地方的情景再现,而历史记忆就是一种,充满神秘的古宅,百年来一直保持着原封不动的旧日模样,凯锡对过去的怀念和父亲的敬意,一丝一毫都显露无疑,一座凝结了他所有思念的房子,正是他心里的幽灵。我想不是因为和作者有知己之感,不会把房子放心交给他看管,除了他没有别人,也不会给别人,因为房子就像是凯锡的内心世界,他清楚他心中存在的“幽灵”,另外他也想以另外一种方式,想让友人知道。
这一切,他是心知肚明的,不过谁也没有说穿,作者也罢,凯锡也罢。作者决定对在房子里发生得一切,都决定不告诉凯锡,凯锡回来后,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一样,一开口就问这一个星期以来,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已经心照不宣了。意已到,言可止。
这大致是我的个人所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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