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 东山魁夷
文 | 典典的蟹妈
冬天的枯木森林里太冷清了，不刮风的时候，积雪压断树枝，啪嗒落地的声音，都会把小白马吓一跳。小白马在枯木森林里跑了一夜，倒是不觉得冷，就是累得走路直打瞌睡。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一旦倒下睡着，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小白马走出了枯木森林。他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向哪里。他没有自己的家，也不记得爸爸和妈妈，他只记得从生下来就满世界流浪，走过很多地方。世界很大，每个地方气候不一样，生长的植物也不相同。
“只要我继续往前走，就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小白马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他走过很多地方，见识过太多风景。现在，他远离了枯木森林，脚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上也没有了积雪。他望着遥远的地平线，奋蹄狂奔，他要在阳光照得最温暖的正午时刻，找个景色宜人的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
“啊，就是这里呀！我从冬天跑到了秋天！”
不知不觉，小白马来到一个长长的河堤下面。河堤像城墙一样高高地耸立着，堤上堤下长满了树，密密匝匝。有些树叶子掉光了，不过，大部分树叶子还在，黄的，红的，还有绿的！太阳可真是个任性顽皮的画师，想把树林涂染成什么样，就染成什么样，染完了树林再染田野。看，收完庄稼的农田里，大片翠绿的白菜像太阳泼洒的一道道绿墨。
“要是小红马能在这里就好了。”
堤上林间氤氲的落叶红，像极了小红马身上淡淡的红色。小红马是小白马多年以前最好的朋友，那是小白马在结识森林里那帮朋友们之前的事了。现在回想起来，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那时，小白马还没离开出生的草原，他和很多马儿生活在一起，每天漫无目的地闲逛，饿了吃草，渴了喝水。小红马是平时休息时离他最近的一匹马，她是马群中一颗璀璨的明星。在每月一度的赛马会上，她跑在最前面，风一般迅疾，朝霞一样美丽。她流出的汗，像滴下的血。小白马后来才知道，小红马就是传说中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小红马跑得最快，但从来没有明星的架子，她对小白马和颜悦色，不像其他马那样对他爱搭不理。小白马长久以来冰冷的心被小红马暖化了，他把小红马当成了唯一的最好的朋友，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日子：相约看日出日落，看朝霞晚霞，看着草原一天天地由绿变黄，由黄变枯。
后来，变枯了的草原在春天来临的时候，再也没有变绿。马儿们不得不各奔东西，去寻找水草肥美的地方。
“小红马，跟我一起走吧。”
“不，我跟大黑马说好了，跟他一起走。”
“可是……为什么？你平时对我那么友好，我把你当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我对所有马儿都友好啊，你们都是我的朋友。不过，大黑马才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白马默默地离开了，他目送小红马跟随大黑马远去后，沿着跟他们相反的方向，独自踏上了旅程，再也没有回头。
“我可是把她当成了我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她只是把我当成她众多普通朋友中的一个。她没有了我，只是失去了一小部分；我失去了她，却是失去了全部。”
每当想起小红马的时候，小白马总是以这样的结论断了以往的念头。世界很大，想起小红马的场所很多，她总是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太阳升到头顶了，小白马已经绕着河堤走了很远很远。湛蓝的天空下，阳光照得他浑身暖洋洋的，他睏得睁不开眼睛了。眼前恰好有一棵枫树，风吹着红色、黄色、绿色的枫叶，哗哗作响。他卧倒在树下，沉沉地睡了过去。又一阵风吹过来，红枫叶、黄枫叶、绿枫叶纷纷落下，落在他的脸上身上，把他的梦染成了温暖的彩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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