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的官网前些日子热闹的很,一会儿德国高校来访啦,一会儿某知名人士演讲啦,校运动会圆满落幕啦。该搞的大事已经搞完了,临近期末,除了考试安排的文件下载次数直线上升外,其他板块都是静悄悄。隔壁的“江畔人家”,江大的民间论坛却是一片混乱,各种帖子层出不穷,阅读次数却比考试文件下载次数还要多,曝光的照片虽然角度各异而且还模糊不清,可是也是能看清一些内容的,看着这些照片,我好像又闻到了早上空气中的那股味道。还有我和志的照片,我弯着腰,黄色的书包悬在手臂上,志拍着我的背,不算很清楚,可是还是很多人认出来了。我盯着桌子上的黄色书包,打算十一月的时候把它换了。微信已经快要炸了,好友申请人数也是蹭蹭的往上窜。志还在老师那里没有回来。
“嘿,她的脸真的被砸的稀巴烂呐?”羊从帘子里面探出头,神情有点不对,有些,兴奋,让人不舒服。
“别说了,不好,羊。”鱼转身望着我,眼神里面有些东西,让我想起了我生病时候,我妈一手鸡汤,一手药碗的样子。我默默的掏出一袋饼干开始嚼,鱼冲我甜甜的笑了笑,转头接着看剧了。
我无意识的将饼干放入嘴里,想起昨晚鱼的车误点了,没接到她,回到学校已经是十点多了,门禁时间要到了,匆匆路过一栋时候,昏暗处缠绕在一起的情侣,或者是缠绕在一起的一男一女,是谁?白裙子很多,不是吗?尤其是校园里面的女生,特别爱穿白裙子,香水也是,不一定就是一样的香水。尤其是男生,身高明显不是绿豆,他那么矮…那是谁?
羊和小梨头挨着头声音,小梨的声音压的很低,羊不以为然
“是他啊!”
“哎,他俩什么关系,怎么…”
我突然把饼干嚼的很响。
“嘘,小点声。”
“可是…”
我喝了口水。
“闭嘴。”
掸掉身上的碎屑,走到她俩面前,“给我”,一把夺过平板,小梨站起来拼命要用手遮住屏幕,羊一把扯住她说:“捂什么,她迟早要知道,又不是不混论坛。”
平板上面是一张照片,里面只有两个人,明显从后面的门里刚刚出来,墙上面巨大的logo告诉我这是北门的一家酒店,人拍的很清楚,女的今早原本要给我们开会,男的现在在老师办公室。我盯着那只巨大的芒果,想起之前路过时候,羊一手指着这只芒果,一脸调戏的问我知道什么是情趣酒店,我茫然的望着她们三个,鱼憋笑憋的痛苦,小梨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左顾右盼,羊冲着我哈哈大笑,我也跟着她笑了出来。
现在,我望着照片里面的人,一点也笑不出来。
羊看着我,像是在等我的反应,刚刚咽下去的饼干让我的胃镇定下来,我继续往下翻,全是评论:
“哇,这么劲爆的吗?”
“切,她不就是那么骚的”
“这男的谁啊,怎么看上她了,不觉得好看啊。”
“楼上的是嫉妒吧。”
“哟,这是酒精的作用啊还是酒精的作用啊?哈哈哈。”
“这男的不是学生会的吗?我认识他。”
“呜呜,我还当他男神来的,呜呜呜。”
“OMG,这是情杀吗?这辅导员不是有个博士生男票吗?”
“呵呵,谁那么无聊,一大早去偷拍啊。”
“看来拍照片的是蹲点呐,可以去做狗仔了。”
“别看了。”鱼从我手里夺走了平板还给小梨。小梨缩在椅子里,望望我,望望鱼。
我甩开鱼的手,按着小梨的肩膀说,“我和他现在是朋友,我已经不喜欢他了。”羊一脸疑惑的望着我,“可是…”羊还想说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小梨的肩膀被我掐着,原本放下的肩膀又缩了起来。
鱼和羊惊恐的看着我,外面原本吵吵闹闹的走廊,突然安静了一下,我放开小梨,摔门而去。
跑到一楼的时候,我闪身躲进了阿姨的杂物间,鱼一定会追过来的。
“快点…”脚步声越来越近,口袋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你在哪里?”老师应该是放了志了。
“你在哪里?”我反问道。
“教学楼。”
“我去找你,等我。”我熄掉屏幕,静静的等着鱼她们的声音消失。
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关注,路人举着手机,冲我指指点点。真是,干嘛回去背书包呢。
“看不出来啊…”
“那么瘦,举的起来铁吗?”
“女人发起疯来,什么都…”
我低着头,一路小跑,是想快点找到他。
四栋四楼404,兴许是打印门牌的人脑子短路了,也或许是这个人本身就是唯物主义论支持者才会把这个门牌挂起来,这个教室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没必要的,就连教务科安排教室的时候,都没有它参加的份,活动申请教室什么的,也靠边站。但是自从我发现了这个教室以后,这里基本是我的大本营了,上课上到一半来看闲书,期末复习图书馆人太多就到这里来找清净。与其说死,我更喜欢说事,事事如意的事。
就连我的第一次表白,都选在了这里。志咧着嘴,刚打完篮球,全身湿透了,打趣我说我是个小蜗牛就知道躲在角落里面自己玩,温柔的问我怎么了。我们离的那么近,只有一个手臂的距离,那是我们离的最近的一次吧。
我闭上眼睛,举起手里的信,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告诉他,我喜欢他,声音明明不大,可是教室那么安静,灰尘吸附住我的声音,又重新传回。我没有睁开眼睛,想象着他的样子,想听着他的呼吸,可是,我只听见他的篮球掉到地上的声音,听见他半天回过神来去追球的脚步声,听见他去而未返站在远处,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一脸的难以置信,对我说:“我,我,我只当你是朋友,是,是学习伙伴。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许是我久久没有回复他,当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乌漆漆的教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像开始一样,就像这间房子被挂上牌号时那样,从来都只有,我一个人。
当我气喘吁吁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对着门板,早上那种害怕又重新涌到我的胸口。转身去了厕所,冷水挂在脸上,已经安定了一半,我推门进去,志几乎是扑过来抓住了我,嘴哆哆嗦嗦要说什么,又说不清。好看的眼睛里满是惊慌,还有一些,委屈?
突然,404的前后门被同时打开,长期空置,导致清洁人员也习惯性忽略了它,厚厚的灰尘被扬起,空气里的味道沉闷,多年的空虚被陌生的访客打破,404用扬尘卖力的欢迎他们,谁料访客却用手掩鼻,直奔志而来。
“同学,麻烦你和我们走一趟吧。”早上的警察伸手去捞志。
志一个闪身躲到我后面,我有点哭笑不得,我不仅眼小,个子也小。另一个警察似有若无的摸了一下腰上的东西。志泄气的把脑袋耷拉到我的耳边。像羽毛挠过耳廓,“不是那样的。”
再一次404空无一人,就像开始一样,只留下我一个人和上次一样,我站了很久。这一次,我走出了教室的时候想起一个人,我想去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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