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出生在肮脏与混乱家庭的女孩,从小便看尽了人的疯狂、冷漠与罪恶。
妈妈吸毒,患精神病,爸爸也吸毒,整个家庭只有长年累月的阴暗和污垢。男人与女人之间疯狂的呼喊叫骂、肢体与家具相碰撞的尖锐的声音。年幼的女孩看着妈妈对姐姐暴虐的撕扯捶打,爸爸坐在沙发上如痴傻一般不为所动,妈妈看到钱时,脸上露出如那魔鬼一般的笑容。
妈妈带走了家里最后一件还算好看的姐姐的红色大衣,颤抖着奔向了大街,从此和爸爸一起不知所终。她睁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摇摇晃晃地游荡在大街上,捡起被丢弃在路边的食物,狼吞虎咽。
可是她仍然说,她爱妈妈,她说,父母是孩子的上帝。即使父母亲除了生命之外什么也没留给她,即使他们徒有一个称谓却从来没有照顾过她一天,即使他们在她的童年给了她可能会背负一生的黑暗记忆。无数的画面中,她的妈妈与她之间唯一的美好,可能就只有曾经一起坐在纸板上沿着草地向下滑的那一瞬,想来那一瞬也许已足够让她怀想一生。
在收容所里,她见证了来自陌生同类的残忍,那如同地狱中发出的尖叫一般的嚎声,久久回荡,延绵不绝。黑白了的,其实是整个童年。
继而妈妈死了,艾滋病,在她从那喧闹的收容所出来之后。她的妈妈在死之前恢复了平静,苍老的脸上只有痛苦,有缠绕了一生的堕落与绝望。
后来她为了上学去见爸爸的时候,所看到的也是同样的表情。包括她的姐姐、她,这一群人,曾经深深地在苦难之中挣扎,在泥泞中翻滚的人,他们无一例外地有着同样的表情——哽咽克制地说话,却又流不下泪水,连笑容也带了几分阴郁。那是一种疲累,一种绝望,一种悔恨,在生活的最底层,如同万劫不复。
她跳进坟中,如死去一般趴在妈妈的棺材纸上,那劣质的模板拼成的盒子,就是一个人最后的归宿。她看着好友用黑色水笔仔棺木上写下妈妈的名字,就要被掩埋,也不知那一刻她闻到的味道,究竟是死亡还是新生?
其实,最坏不过一无所有。失去一切的样子,原本就是人本来的状态。
她再也没有负担了,也没有了支柱,没有了依恋。然后她想,她要去上学,去工作,去看看除了认命之外,自己加倍的努力究竟能够换来什么结果。她以诚意打动校长,进入高中学习;在地铁上,在洗碗时,在走路时,她用了两年学完了四年的课程;她拿到了纽约时报的奖学金,用自己的经历打动哈佛校长,进入哈佛大学。
似乎每一个人想要完全摆脱过去,迫不及待地迈向崭新生活的时候,总会有一个看似不该来的人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忆起罪恶的曾经,让你停留在原地挣扎。那个一样一身痛苦,曾和她一起出走,一起在超市里偷东西,一起看着妈妈安葬的女孩,就这样恰好在她去参加纽约时报的面试之前出现。她咆哮着,要她和自己一起回去,一起流浪。
那个女孩的感受其实容易理解,“君当日胜贵,吾独向黄泉”的背后,是一种凄厉的不甘。
可是她当然不会回到过去,拼尽全力摆脱了不堪的过往,证明了自己可以自我救赎,她又怎么会回去呢?注定是要向前看的,只有这样,才能彻彻底底地战胜过去。
大概所有的电影都是以平静和新生结局,不管情节有着怎样的爱恨纠葛。只可惜电影演不出这真实世界的万千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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