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溪山琴况》一曰恬

2一曰恬（原文）

诸声澹则无味，琴声澹则益有味。味者何？恬是已。味从气出，故恬也。

夫恬不易生，澹不易到，唯操至妙来，则可澹，澹至妙来，则生恬；恬至妙来，则愈澹而不厌。故于兴到而不自纵，气到而不自豪，情到而不自扰，意到而不自浓。及睨（nì）其下指也，具见君子之质，冲然有德之养，绝无雄竞柔媚态。不味而味，则为水中之乳泉；不馥（fù）而馥，则为蕊中之茝（zhǐ，又读chǎi）。吾于此参之，恬味得矣。

一曰恬（译文）

其他各种乐器的声音一旦平澹了就会枯乏无味，琴声平澹了却更加有味。味是什么？就是“恬”。味来自乐曲演奏中精神气息的流动，所以表现为“恬”。

“恬”是不容易产生的，“澹”也不容易达到。只有弹奏到神妙时才会达到“澹”；“澹”达到神妙时则会产生“恬”；“恬”达到神妙时，乐曲就会越发平澹却不使人感到厌倦。正因为领悟到了恬澹之味，所以在兴致高涨的时候不会自我放纵，意气充沛的时候不会自我逞豪，真情流露的时候不会自扰其心，意有所至的时候也不会自饰夸张。看他下指之时，展现出的是一派君子的气质，冲和澹泊而有道德修养，完全没有雄强争竞和阴柔媚俗之态。就像水中的乳泉一样，不求甘美而自然有清冽之味；就像花中的兰茝一样，不求香浓而自然有清香之气。我在这样的弹奏中参详，于是就领悟了“恬”之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