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作者: 姝姝妮的童话 | 来源:发表于2017-06-29 10:23 被阅读26次

    父亲,在我的记忆里是那么遥远而又那么清晰。

    父亲

    三十年前的春天,十来岁的我,清晰地记得姑姑含着泪连夜在给父亲缝制寿衣,我跟着哭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正在上课的我,被表哥带回了家。一走到家门口,我就看见堂屋放着一具棺木,正在被油漆着,连忙跑到房间,那里呆满了人,父亲的眼睛微闭着,躺在床上,母亲坐在床头,强忍着泪水,看见我,对父亲说:“大妹回来了。”父亲睁开双眼望着我,声音很微弱地说:“回来干什么?去上学。”继而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大堆,让我好好照顾母亲之类的话。我含着泪,拼命地点头。只是很愧疚,已到不感之年的我,不但没完成父亲的遗愿,反而依旧还要母亲为我操心。

    大家以为父亲的病有所好转,殊不知是回光返照,就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父亲走了,带着不舍与遗憾离开了这个世界。母亲抱着父亲的头在哭,哭声是那么凄凉,哥哥姐姐们围在那里哭,房间哭声连片。我害怕极了,眼泪不停地流。也许上苍也怜悯父亲这么一个好人,命不该如此早绝,倾盆大雨连下了好几天。

    在乡亲们的眼里父亲是个“好人”,也是一个老实人。二十几年来,不论是做村会计,还是信用社会计,他对所有村民都一视同仁,对那些贫穷的,需要帮助的乡亲,更是热情百倍,尽心尽力。出殡的那天,不少乡亲,含着泪水,送了一程又一程。

    留在我记忆的父亲是那个常年吃药,却经常在冬天围着火炕,夏天在月亮底下给我们讲故事的人。《西游记》《三国演义》是他最喜欢讲的篇章,《员外的女儿》《青蛙王子》那些嫌贫爱富真善美的故事情节至今留在我的脑海里,我还经常讲给我的女儿听。

    在寒冬腊月,我每天中午放学只要走到院子里,远远地闻到从家里飘出来的米饭的香气,父亲因为身体孱弱,在冬天家里经常烧着很大的炭火用来取暖,他便用把缸给我煨米饭。回到家,我就着咸菜,一大把缸米饭,一般三下五除二就被我消灭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再也找不到那种米饭的味道,是那么香甜!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都不错。七八岁时,经常被家人派去购买一些生活用品。九岁时,小嫂还未过门,有一次她和她妹妹来我们家,父亲给我5元钱,去集市买肉和海带。在那个年代,我们家只有贵客来临,才有如此隆重地招待。我开开心心跑到集市,可是去晚了,肉铺的肉已经卖完了,便跑到供销社花了四毛钱买了一把海带,就往回走。途中,遇见姑姑,她见了我的海带说你买的是把坏海带。跟姑姑分别后,我的心七上八下,跑到小溪边,把海带泡到水里,不料,一洗都成碎片了,含着泪把它们全部扔了。家里交待的事情,一件都没办好,年幼的我好害怕,东西没了,钱花了,怎么办?我在小溪边坐了好久,突然想了个好办法,用自己的压岁钱给它填上。唱着欢快的歌,一溜烟地跑回家,偷偷地走到房间,刚把钱补上,正想返回外面,却被父亲逮了正着,他问我买的东西在哪里?我低着头说没买。他第一次严厉地批评我说:“你如果没买着,应该到院子里大声地告诉家人,客人也会听到,就不会怪我们呢。你今天鬼鬼祟祟地跑到家里,要是你是客人会怎么想?”他在告诉我做人要坦坦荡荡。

    父亲是村上的会计,一年总要到乡里开几次会议。每次,他都会把他的早餐一一两个大白馍留着,散会后带回家。我拿着大馍故意跑到大队屋的禾场坪,那里一般的聚集着很多小孩在玩,惹得那些小伙伴们围着我团团转,望着直流口水。在那物质经济极度贫乏的年代,只有机关食堂才有馍,我们在农村那可是稀罕之物。父亲为了家人,宁愿不吃早餐,饿着肚子,让我们尝尝鲜。

    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又逢母亲眼疾,他拖着病残的身躯,在医院跑前跑后,服待了母亲一个月,回来后,又每天去小溪边也扯夏枯草给母亲煎中药,从春天开始长出嫩苗,一直到冬季枯萎。他在用生命的最后时光呵换着母亲,在用尽全身心的力量保护母亲的眼睛。母亲的眼睛好了,他却走了。

    父亲身前很想要一台收音机,听听广播,听听音乐。每次去姑姑家,都听着乐不思蜀,回来后还要开心回味好几天。他给我们留下几千元的存款,这在八十年代的农村,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却舍不得为自己发小小的几十元去买台收音机。他的心系着年幼的我与日趋年老的母亲,还有我们全家。

    父亲虽然留给我只有一些依稀的记忆,连他的面孔都变得那么模糊,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像他就生活在我们的周围,在某个地方远远地看着我们,给予我力量,支撑着我生命的前行。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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