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里的鱼

很久以前，有一处老宅，随着古朴的楼梯蜿蜒上行，楼梯尽头的天台上，有一大片花。

每当花盛开时，院子里藤蔓绿荫下喝茶的阿婆总是很开心的说，多亏他的小孙子曾经为她开辟了这一片花园。

记得她那淘气的小孙子说，奶奶，这些花盛开的样子，像极了奶奶满面慈祥的笑容。他奶奶便乐开了花。

毕业以后，小男孩去了外省，坐上去外边的车时，小男孩心里默念，奶奶，以后就让这些花陪你了。说完，男孩便嘴角微微上扬，留下了一对甜甜的酒窝。

天台上有一个摇摇椅，小男孩依稀记得，小时候，夏夜微凉，奶奶总是坐在他身边，摇着摇摇椅哄他入睡，他仰望着星空，数着苍穹里的小星星，在那来自阁楼里滴滴答答的声音里面进入梦乡。

天台上的阁楼里，有一个小巧的钟表，钟表里，装满了水，水里有几条小金鱼。每当时光滴滴答答的走着，鱼便愉快的跃动着，旁边那五彩斑斓的小灯也依次闪烁着，好看极了。

每次男孩走上天台，带着奶奶养的那只狸花猫，坐在那只小板凳上，瞅着阁楼里那些古朴的小物件。而那只小馋猫，总是瞅着钟表里那跃动的几条金鱼，眼睛咕噜咕噜的乱转，尾巴横扫地面，滑稽极了。

楼下墙根处，爷爷在世时种植的那棵树，已经长得和这边的阁楼一样高了。枝叶茂密，树冠高大。每天都能看到那一队队蚂蚁，忙忙碌碌的爬向那触碰到云端的树冠。

树冠上也住着一窝鸟，每当黎明时分，男孩总是会听到清晨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男孩小的时候总是觉得，那鸟儿仿佛在叫他早起。

院落里，有一大水缸，总是装满清澈见底的水，倒映出每一个瓦蓝瓦蓝的晴天。每当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小男孩总能看到奶奶坐在水缸旁洗衣服，而那只小黄狗睡在门口那片阳光里，享受着午后的那一丝丝午后的慵懒。

夏日的傍晚，小男孩光着脚丫子踩在凉飕飕的屋顶上。感受夏日酷热的余温，院落里的滕花顺着那颗小树，径直爬上天台，微风中，仿佛在向纳凉的人招手。

今晚的夜色好美啊，小男孩对奶奶说，今夏的麦田随风荡漾出阵阵的麦香味，飘进每一个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里。

天边的云遮住了半只月亮，一旁的星星显得格外明亮。今晚的不会下雨吧，小男孩躺在屋顶上仰望着星空问奶奶，奶奶慈祥的转过身来，非常肯定的答道，不会的，我刚刚看过天气预报了。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褪去，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狗叫。一阵风吹过，夹杂着一阵阵清清爽爽的花香，沁人心脾，令人迷醉。

小男孩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好像在梦里对他说过，你的前世是海里的一条鲸鱼，所以你刚才进入梦里来，总会梦到很多鱼在你身边。因为，上一世，你就生活在水中。

迷迷糊糊醒来，看着晌午的阳光越过古宅那道充满孔的门槛，阳光渐渐燥热，院子里的小黄狗躲进背阴处的墙根旁。角落里的沙丘堆里长出一朵淡雅的喇叭花。

男孩猛然睁眼望向天空，天空瞬间出现了两个太阳，透过指缝，原来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丘陵山脉。

男孩呆呆的望向那口水缸，看着里面摇曳着天空的那几朵云和路过的几只鸟，上下起伏，仿佛就像曾经深陷泥潭的那只倔强的脚。

水缸底下，一只小蛐蛐，溜向了那边那堆阴凉的瓦砾之中。那只狸花猫躺在门口那个墩子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慵懒到旁边那些褐色的麻雀路过都无动于衷。

奶奶，今天的天气真好，天可真蓝，像您头上那方帕子一样，瓦蓝瓦蓝中折出一丝丝湛蓝，好远好高的地方，轰隆隆的一只飞机划过天空，留下渐远渐淡的尾线，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