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

六月，笔尖里的雨水

挂在老屋的檐下

一滴滴溅落的水珠

似阿婆双眼里流出的缄默

那双患白内障的眼睛

最能读懂风来雨去的天气

一辈子，所有的光阴

在她越提越沉的潲桶里倾斜

像她佝偻的腰身

在门前的青石路上

越走越小，直到

被故乡的山林加持

以后，老屋里

再也探不出煤油灯盏的影子

只有一屋子时间的碎片

如六月闪落的花瓣

轻轻地落地

又轻轻地被雨水带到尘埃里

自此，她深沉的呼吸

来自炊烟和星光

在广袤的黑夜

用客家方言唤一声，阿婆

整个故乡的天空都被点亮

阿婆 阿婆 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