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记忆中门前的栗树是高大茂盛,可以在树上追逐嬉戏的。
才刚下笔,有句话兀自闯了进来。
“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栗树,另一棵还是栗树。”
那是我心底的一个允诺。
中学读鲁迅的《秋夜》,开篇就是“门前有两棵枣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还是枣树”。
和这样的文字相遇,竞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无端的喜欢,如青橄榄一般,越嚼越有滋味。
巳然忘了老师是怎么解读这句文字深意的,只觉得这样的开篇有意思,倘若有一天自己写门前的栗树,也先来这么一句,无关用意,只是喜欢。
一晃己是三十多年过去了。
穿越时光的洪流,一切都蕴味深长。
2
前几日,听爸妈闲聊,无意中得知老屋竟然是妈嫁过来的前两年刚盖的。那门前的栗树也是爷爷那时刚种下的么?可在我打小的记忆里,它就是那样高大茂盛、亭亭如盖了呀?
我和小伙伴们在树上追逐嬉戏、如小猴般攀来爬去,去捕捉小伙伴和躲避小伙伴捕捉的那份快乐,我至今还记得。
可是,任我怎么回忆,小伙伴的面孔是模糊的,甚至连小伙伴的身影也模糊起来,如雾般渐渐消散了。
他们是谁?他们真的存在过吗?如果他们不存在,我又是和谁在嬉戏?我的记忆是真实的吗?
一切都已无从考证。少小离乡,和小伙伴们各奔东西,早就失了联系;当年爸妈原本就不在身边;爷爷奶奶都故去了。只剩下记忆中的我,还在树上欢快地嬉戏着。
隔着时光的重重迷雾,我尽力找寻着那些身影。然而,雾越来越浓,怎么拨也拨不开。
3
门前的栗树是真实的存在,年复一年开着花结着果。
入秋,栗子熟了,如蜷缩的小刺猬,圆圆的,浑身是刺,青青的刺也慢慢有了些暗黑色,更显锐利。等熟透了,刺刺的外壳干脆咧开了嘴,棕黑色的票子会从裂缝中自然掉落下来。
我和小伙伴们就像一只只小狐狸,己然蛰伏了许久,这时侯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在树下或溜来溜去,寻觅着落果;或抬头仰望,希冀着落果;间或一阵风过,隐约听到“啪搭”一声,立马寻声而去,一阵哄抢。我们姐妹仨的抢带着正主的那份霸气,而其他小伙伴纵然有点赧然,可同样明目张胆、不甘示弱。因为有人哄抢,越发乐此不疲。
等到国庆或十月的某个周末,真正收获的时候到了。全家总动员,爷爷或爸爸上树,负责长杆敲打,其他人全副武装,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左手拿畚斗,右手执火钎或小木棍,把一个个毛栗球迅速拔进畚斗里……
票子的吃法有很多,或煮炖,或糖炒,各有滋味。而我却偏爱生吃,越咀嚼越甘甜。那时的甘甜带着几分哄抢到手的得意、自家果实收获的傲娇,而此后的甘甜更因味蕾对家乡味道的谙熟、成年对曾经追风的眷恋。
时光是最好的佐料。再纯粹质朴的食物,配上时光,都足以让人口舌生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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