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结尾的构思和呈现
现代短篇小说的开头、主体和结尾这三大主要分区之间唯一的根本差别,在于它们各自的功能。
结尾的主要功能是给读者呈现整篇小说的结束动作,这个动作展示出主角(或由主角调动的一股力量)明确地回答了小说开头呈现的主要情境在读者心中提出的主要叙事问题。
读者读完小说的结尾后,在阅读主体部分期间一直存在于他心中的不确定性终于消失了。一切挣扎的最终结果不再有悬念,所有预示过的冲突都已经发生,主角遇到了反对力量,并与之发生碰撞。
虽然并不总是这样,但结尾部分可以包括一个结束动作的尾声。这个尾声对于整篇小说的功能就相当于第五步对于场景的功能。它实际上是整篇小说的第五步。
小说和场景在结构上有着相同的框架,就像婴儿跟成年人也有着相同的身体结构一样。
场景与小说的关系就相当于每个房间与整栋房子的关系。实际上,用建筑物和小说做类比是非常恰当的。也许跟短篇小说最像的是巴纳姆贝利马戏团(1)早期用来演出的那种建筑。他们在这座建筑的不同房间里安排了不同的景点,分隔门上挂着指示牌,人们看到一个很有诱惑力的牌子上写着“通往驯猴表演”,就会进入这个房间。他们看完驯猴,又会被另一个写着“通往非洲大象”的牌子诱惑,继续前往下一个房间。一切都运转得很好,只有一个地方例外。人们看完了所有的景点之后,找不到出去的路,导致无法容纳新来的顾客了。最后,一些聪明的人想出了一个办法,在那座建筑的后部开了一道门,通向外面的小路。这道门看起来跟其他的门完全一样,他就在旁边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通往总出口。”这个办法奏效了。
在小说的最后一个场景中,读者的好奇心应该受到与在其他场景中一样的诱惑。但在这个场景结束时,他应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整篇小说之外了。
作者理应向读者交代清楚一切未了解的问题。他还希望从小说中提炼出所有他想要的意义。这种意义可以是一种道德意义,或一种讽刺意义。可以是对于角色的意义,也可以是一种普遍的意义。
意义和结束动作相结合,带来惊人的效果。读者的感觉就像是突然发现他打开的通往另一场表演的门,其实通向的是总出口。
小说的第五步,尾声,可以包含跟意义完全无关的东西。
小说开头有两种方法来呈现解释性说明和情境——时间顺序或倒叙,小说结尾也同样有两种方法来呈现结束动作—“内在结尾”、“附加结尾”。
内在结尾和附加结尾的区别是:在一般的完成式小说里,主角要完成某个目标。在完成的过程中,他遭遇了某些力量或条件,给他的成功之路造成了障碍。最后他到了一个灾难似乎即将发生的地步。在内在结尾的小说里,他会再做一次尝试,并展示给读者。在附加结尾的小说里,读者看不到人物又做了一次尝试。
附加结尾用来制造惊喜。当作者希望把悬念持续到最后一刻时,就会用这种方法。
在内在结尾中,大场面的次要叙事问题的答案和整篇小说的主要叙事问题的答案,都包含在同一个结束动作中。
在关于结尾的讨论里,不能不提到幸福结局和不幸结局。完成式小说的幸福结局和不幸结局之间的区别通常在于,在幸福结局里,主角赢得了他一开始就想得到的奖品。可能像科拉·麦克布莱德的例子一样,是一笔奖金;可能像蒙特·英格利希的例子一样,是一个新娘;可能像维莱娜·戴森的例子一样,是一个出轨的丈夫;可能像吉迪恩·席格斯比的例子一样,是良心的安慰;可能像杰克·波顿的例子一样,是军功;可能像苏比的例子一样,是避难所;可能像德怀尔的例子一样,是安全;或者可能像崔姆先生的例子一样,是自由。具体是什么奖品并不重要。如果任务得到了它,就是满足;如果没得到,就是挫败。
现代短篇小说的结尾的基本目标,可以被归入两个明确的类别:
1.展示结束动作,回答主要叙事问题。
2.给结尾增加意义,讽刺性的或其他的,要么是作为结束动作的附属物,要么是一个附加的呈现单元,可以是事件、片段、遭遇、片段性场景,或戏剧性场景,但通常是一个片段。
从小说开头到主体,你留给读者的困惑越少,在结尾部分要向他解释的就越少。另一方面,你在前面向他隐藏得越多,在结尾需要解释的就越多,也就需要更多的篇幅来写尾声。
结尾包括结束动作和尾声。在完成式小说里,与开头和主体相比,它们所占的篇幅相对较小。在决定式小说里,主体被削减到最低限度,还常常被整个省略,所以小说的长度必须由开头或结尾来补足。如果由结尾来补足,那么通常会包含尾声。
小说一般可以分为:叙事性趣味的小说,通常是完成式小说;戏剧性趣味的小说,通常是决定式小说。
在第一类里,趣味在于主角试图实现目标时,所遇到的失败或阻挠的危机。在第二类里,趣味在于灾难或厄运的威胁所带来的戏剧性恐惧的危机。
在第二类里,趣味在于灾难或厄运的威胁所带来的戏剧性恐惧的危机。在完成式小说里,结局可以通过一种能力或武器来实现。在决定式小说里,结局必须是人物性格的主导趋势带来的必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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