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的8月,是一个凄冷的季节。8月15日,慈爱的母亲离我们而去了。
两年了,早就想为母亲写下点文字,但迟迟未能抚平被悲痛浸泡起皱的心情,竟拿不动了一只半寸之笔。前几天,无意间在抽屉里翻出了尚未成篇的《家有慈母》手稿,刚看了开头部分,不禁泪水溢眶而出。于是,便蘸着悲痛的泪水写下了这篇文字。
我在兄弟姊妹中排行最末,是母亲的“老疙瘩”,这是上天赐给我的福祉,使我得以从出生之日起,就一直生活在母亲的呵护之下。四十七年沐浴在浓浓的母爱之中,往事历历在目,无不显溢出母亲的如水之爱。
三年自然灾害时,我还很小,身体也十分病弱。那时,母亲又要上班挣钱养家,又要操持繁杂的家务,是很辛苦的。母亲每天到厂子里上班,都要牵领着我这个累赘。她一边做着活儿,还要不时地照管着我。无论是风里雨里,还是白天黑夜,我都是缠在母亲身边的“线蛋子”,一直牵累着母亲。
那时,我家里很穷,无奈的父亲曾几次动意要把我送给别人家养活,每次都是母亲含泪力争,把我留了下来。后来听说,其中要把我送去的一家,最终并没有躲过六零年饥荒的劫难,全家都成了饿死鬼。真感谢母亲,用执着的母爱使我免此一难。稍后,我又因营养极度不良而病入膏肓,亲戚邻居谁见了我的惨相,都说我这回准是没得救了。是我至爱的母亲,乞求政府救济,泪求医生全力救治。哥、姐们以后告诉了我,在那些日子里,母亲日夜守护着我,伺候着我,终于使我挣脱了死神的魔爪。还有一次,我已经八、九岁了,突然得了一种很奇怪的“青嘴病”,发病不久就进入了休克状态。是我的母亲,用她那瘦弱的身躯,抱着我飞冲到医院抢救,让我再一次能看见了天空和小草。
母亲生育了我,给了我宝贵的生命,母亲的爱,更是给了我多次的新生!
在母亲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母亲还是一直牵挂着我。天冷了,母亲会絮叨着让我加件衣服;酷暑天,母亲会在家里烧好绿豆汤,荡凉了,让我回家能饮个痛快。母亲八十多岁高龄了,还坚持着上街买菜,忙着张罗饭菜,儿子明白,母亲是心疼着儿子呢。记得有一次我在家练哑铃,母亲见我努得龇牙咧嘴,就劝我别练了,我没有顺从,仍然在继续“龇牙咧嘴”。母亲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一会儿功夫,母亲又回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叠钞票,劝我说,“乖乖,听娘的话,别努了,娘给你一千块钱还不行吗?”我愕然了,我更是震动了,这就是爱,这是只有亲娘才能给予的真爱呀!
我的女儿是幸福的,自出生之日起就沐浴在了奶奶的疼爱之中。女儿出生时,我的母亲已有七十多岁了,但在女儿依怀恋抱时期,母亲每天都要哄抱着孩子,一天下来,难免要累得腰酸背痛,常见到母亲是带着满足捶打着腰际。及至女儿上幼儿园、入小学、读初中、升高中,母亲对我女儿的疼爱,亦是日益有加。最记得一天傍晚女儿放学回家,母亲从自己的被窝里摸出了一个烤红薯给孩子吃,女儿不解地问奶奶为什么把红薯放在被窝里,母亲说是天冷,怕红薯凉了吃了肚子不好。女儿进自己的房间去吃热乎乎的烤红薯了,那是香甜的味道,而我却是鼻子酸酸的。
这就是母爱,入微而执着;这就是母爱,自然又纯朴。母亲的爱如同空气一样,让我们在自然中享受着,母亲的爱又如水一般,让我们全身心感受到她的滋润。有哲人说过:有些东西,当我们失去了它的时候,才知道它的重要。如今,母亲走了,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才真正体味到母爱的珍贵。失去母爱的我,陡然萎靡了许多,这真是应了一句歌词:“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母爱不能重来,这是人间的遗憾。我有时甚至在痴想,倘若能够跨越时间隧道,重新回到母亲膝前承欢的时光,我一定会倍加珍惜,更加百倍地疼爱孝敬我亲爱的母亲,虽然我也是知天命的年岁了,但只要母亲高兴,孩儿愿做戏彩娱亲的老莱子。
不觉泪水又涌了出来。余悲戚不已扼腕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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