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反思自己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就会想到曾经的每一次选择。
15岁前初小的不算，那时候都是按规矩走的。没有输在起跑线上，但也没有赢得特别漂亮。
第一次真正自己做决定，大概是高一升高二，挑文理的时候。我记得很清楚，周围所有的人都要我去选文科，说比较适合我，学起来轻松。我自己不觉得。我说背书头疼。见着历史政治那些主观题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作用意义根本不理解。我说我要选理，即使磕死脑瓜子做数理化的题应该也比背书有意思。而且，以后上本科选择面广。
我妈说，你自己拿定主意就好。
然后我就进了理科班。大概十个不到的女生，和三四十个男生。年级组长做班主任。
好像还不错。
要进高三，学校说，班级太多了，理科班拆掉一个吧，分到其他各个班去。我们是待宰的羔羊，没二话的拿年级组长开刀。
说按期末成绩分班，好的往好班去，差的往差班去。提心吊胆一个暑假。好不好坏不坏。我隔壁班。
好像还行？
就这样，到了高三我还要去适应新同学新老师。
学校肯定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可能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这肯定是有什么的。因为我记得我当时厌恶数学老师没有年级组长教的好，还中午休息把我单独拖出去当差生要我讲考卷题；我鄙视英语老师年纪轻还不喜欢我(当然进去就喜欢我也没道理)；我嫌弃语文老师字丑声音难听古文讲不清楚还没有亲和力；我讨厌物理老师油腔滑调琢磨不透的怪脾气。只有慢条斯理的化学老师深得我心。所以我化学好。
也因此我高三大部分时间都在厌学。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巧那年江苏高考改革，我们那一届再次成了小白鼠。前面语数外分高没用。化学全省10%也没用。物理一个C可以断掉所有的希望。
大概这就是命。
面临人生第二次重大的决定，我没有走心。
我妈给我一本各大院校的专业名录配着我的高考分数自己看，想学什么。说实话。我当初看着那一本东西，每一张表格里的专业名我都看过来了。先不说专业选不选的上我，那些看得懂的也就是文学数学物理化学这种，当时抱着打死我也不选的心态看都不看；看不懂的比如工商管理经济金融国际贸易我又不感兴趣；那些我稍微有点兴趣的电子机械建筑都要求物理我主动放弃；那些有兴趣又不要求物理的比如动科兽医又正好恰逢媒体报道人畜共患疫情严重…再一次，身边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建议我说你该去学医啊。我问为什么？因为你有潜质，你妈也学的医。
大概吧，只有我自己死活不肯。我说像我这种体质差小时候那么经常跑医院的，别还没看好几个病人，自己就传染上了。我不学。
看来看去，厚厚的一本书，没有我挑得了的。我开始有了第一次的思考：我能干的了啥…
不知道。好像啥都干不了。
我妈说，你高兴给畜生看病不愿意给人看病？不愿意。要不你去给植物看病？这…没想过。
我思考了30秒，有道理。那就学植物吧。
当时按照我丧气的成绩，如果学植物，南农是进不了了，外省的学校也出不去，要么复读，要么三本，要么花钱点招…
家里的意思我要是念三本还不如复读。我说我打死也不复读。所以只剩了最后一条路。
就这样，我去到了一个我根本瞧不上的城市和一个我根本瞧不上的本科学校。
好歹人家还是综合性大学，好歹人家还是省重点。
所以到了班级，第一天登记的时候，我扫了一眼班里各人的高考成绩。语数外没一个上我那个分数的，但都是双A双B或AB，就我一个C。一个异类。
所以开始我依旧是有心理障碍的。我觉得我比你们其他人好，我比你们其他人高一个档次。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跟你们同流合污。我上不了东南我也该上个南农。那个才是我该去的学校。
到毕业我也没喜欢的了这个学校。从刚进校就是带着偏见的。糊里糊涂的四年，没有治愈，反而验证了自己当初的这个偏见就是应该有的偏见。我真的对这个学校没什么感情。除了少数的几个人。
奔着植物进来，拿的也是农学学士，到最后，跟植物也搭不上多少关系。
第三次重大决定，是在大二的时候。二十岁。班主任说该想想以后干嘛了。班里有一个男生问我你什么打算。我说我在犹豫是考公务员还是考研。他说，你怎么会想考公务员，你不是要去欧美的么。我一脸懵逼。他说记得你当初大一第一天自我介绍就是这么说的，所以我当时对你印象特别深刻。
……
不过是点醒了我。要不…就出国？
那就出国吧…
本科毕业前别人都超级紧张准备什么的，我没有；别人为了多申几个学校都掐时间投材料，我没有；别人为了出国毕业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放放，我没有。我照样刷剧；照样跑跑面试然后说不去；照样看小说；照样稀里糊涂去裸考了四次雅思。
然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出了国。又这么自己一个人稀里糊涂的过了四年。
来到了新的做决定的时候。我是该留还是该回。
我之前老说自己是邪路上越走越远。别人都中肯建议我走的路我不走，偏要逆反心理走那条没什么门路的路。以为自己能走好，然而结果是走得并不好。
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个问题，我能干什么……
我发现我的能力在退化，以前觉得自己所拥有的能力好像都没有了。做干部时的决断力，我没有了；促进团队的凝聚力，我没有了；出谋划策想点子的能力，我没有了。以前没有的能力我还是没有。不会说话，不会交际，不会参与。专业上也是社会经验积累不多，知识丰富程度也不稳固。
以前还有点底气说我还年轻，现在连年轻都不能说了。
好像真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干不了了。
所以我是该留还是该回。
我想回，我觉得我在这里受够了。没得吃开销大。身体感觉毛病多多。交际圈小拓不出人脉来，整日瞎想八想又没有行动。可是回去我真的会习惯吗？我看着微博上的一切觉得自己很难再适应国内的生活了。回去的同学们好像也没混出名堂来。看着他们我都大概能想到自己庸庸碌碌紧巴巴的生活了。
我想留，为了一个虚荣心的五年换绿卡，我再熬过一年，可能能找得到一份工作合同然后换永居ID。这期间劳心费力的找工作我都没敢想。如果这最好的打算做到了，然后呢？整天操着洋泾浜的英语跟外国人陪笑脸？拿着在这里勉强能过日子的工资浑浑噩噩地想什么时候能回国？
我不知道…我觉得没有一个地方我能过得下去。
都说自己最了解自己。我几乎已经全部考量过了。没有拿得出手的能力，够不到能拉得动自己的资源。实在是觉得自己没本事。简直就像个废人了。
这次是真不知道答案了。我大概能知道身边其他所有人会告诉我的答案。
留下吧。
都说人生是靠选择走出来的。新的抉择近在咫尺。我淡定下来思考。找不到答案。
呵呵，连当初选文选理时果断的魄力和勇气都没有了。
这一路剩下的人生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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