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长
2003年的早春，春寒料峭，一场大雪竟然下了一个晚上，快天亮时才停止了飘舞，成了人们所说得倒春寒，这在华北地区很少见。在白雪的映照下，黎明来的很早。人上了岁数觉就很少，刘老太已经早早起床盘腿坐在炕头闭目养神，听着院里传来的沙沙扫雪声，心里很欣慰。
已经十多岁的刘晓月，个子不高，身体偏瘦，但是力气不小，正卖力气地清扫着院子。一条大黄狗摇着尾巴，在他身边跑来跑去。随着院子被清扫干净，小院地面中央一条被刘晓月踢腿练拳踩出的痕迹显露了出来。晓月皮肤白净，身材瘦小，西街的孩子们经常欺负他，叫他小娘子，也有人喊他小野种。晓月心里恨恨的，真想和他们拼命干上一架，无奈西街的他们长得人高马大，身强力壮，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于是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像武侠电视剧中大侠一样，身怀绝技，除暴安良，便学着电视剧中的一些剧情练习功夫。每天经常在院里踢腿劈叉站马步，或是靠墙练习倒立，尤其在电视体育节目中看到了关于体操王子李宁专题节目后，对李宁无比崇拜，作为了自己崇拜偶像，并在日常练功中加入了自由体操中的翻跟头、单杠和吊环中的攀援以及鞍马上独臂翻转的动作。后来又缠着孙所长教他武术，院子不大，刻苦练习的晓月将院子踩出了一趟明显的痕迹。刘老太非常支持晓月练功，心想自己已经这把年纪，随时都可能去地下见老伴去，晓月练功强壮身体，又少受欺负，自己真走了也放心啊。由于老槐树的遮挡，院子里的雪并不多，晓月将院门的雪清除干净后，又来到了院墙西侧的老槐树下。老槐树有多少年了，没有人说的清，有老人说它与旁边的石桥同龄，晓月和晓红一起合抱，才能勉强拉手。老槐树庞大的树冠遮风挡雨，下面的“王八”驮石碑上没有一片雪花。但是晓月还是灵巧地攀上两米高的石碑，用抹布将石碑上下和赑屃全身擦拭一遍。这是他每天必做的事情，从五、六岁时就这样做了。刘老太曾和他讲过，让他要记住石碑下的不叫王八，而是名为赑屃。并将自己老伴讲过的传说说给了晓月听。此物赑屃传说是龙的长子，又名霸下，传说霸下上古时代常驮着三山五岳，在江河湖海里兴风作浪。后来大禹治水时收服了它，它服从大禹的指挥，推山挖沟，疏遍河道，为治水作出了贡献。洪水治服了，大禹担心霸下又到处撒野，便搬来顶天立地的特大石碑，上面刻上霸下治水的功绩，叫霸下驮着，沉重的石碑压得它不能随便行走。但是它的样子让人感觉它总是奋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顽强地撑着地，稳步的向前走，总是不停步。后来古人把赑屃作为了中国古代的一种祥兽，善驮重物，外型似龟，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古人树碑立传，歌功颂德，常用巨大的石碑立于赑屃背上，意在依靠他的神力，可以经久不衰，千秋永存。自从听过赑屃的传说后，他对赑屃有了莫名其妙的情怀。这些年来，老槐树、赑屃驮石碑成了他的玩伴，也是他早晚练功的好地方。晓月站在两米高的碑顶上，先是双手合十金鸡独立闭目静气一会儿，又分别左右手倒立，然后纵身一跃爬上了老槐树。犹如猿猴一般，双腿钩住树干，来个倒挂金钩，头朝下双手将大钟擦拭了一遍，便又跳来荡去，攀援到槐树的顶端，隐身于刚刚发芽的树冠中。这是晓月最高兴的时候，每当他爬到树冠的顶端，就可以将整个柳木镇尽收眼下，有一览众山小感觉。柳木镇还没人能像他一样站在如此高处鸟瞰全镇。晓月从腰间抽出弹弓，学着《射雕英雄传》中郭靖搭弓射箭的样子，双脚岔开站在树杈上，拉弓瞄准，对着石桥下拱洞顶上虎视眈眈石雕狮子头连发数弹，弹弹击中狮子头的额头。《射雕英雄传》在不同电视台多次播放，晓月不厌其烦的追看。他喜欢郭靖练功的执着，非常欣赏他搭弓射箭的样子，自己没有弓箭，便用大家都玩的弹弓模仿。当然他也很羡慕欧阳克的装束和帅气潇洒。一袭素装，轻裘缓带，超凡脱俗，神态甚是潇洒，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孤高倨傲。他经常拿着个破扇子，眯着小眼睛，模仿欧阳克。刘老太一看到他那个样子，就笑着骂他：“小白脸没有好心眼，你还是多学学憨厚的郭靖吧。”孙晓红也是经常学着刘老太的口气笑他，“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小白脸没有好心眼”。但是蒋媛媛看到他的样子时总会捂着嘴笑。其实晓月心中真正崇拜的偶像是体操王子李宁，以至成年后着装运动服也是钟爱李宁牌，这既有对李宁的情愫，也是对民族品牌的支持。
晓月发狠的把最后两粒弹丸射向石桥西头南侧第一家的院门时，树下的大黄狗突然狂吠起来。他往下一看，黄狗一会对着槐树树干狂吼，一会向着树上的晓月大叫，好像在呼唤晓月下来。晓月赶紧往下爬，刚刚爬到中途，发现一条大蛇正沿着槐树干往上爬。晓月胆子比较大，也很勇敢，但是偏偏害怕蛇。有人晕血，有人晕高，晓月是晕蛇。他赶紧双腿攀住树干，准备用弹弓射击大蛇。可是用手一摸裤袋，弹丸刚才已经射完了。大蛇似乎被黄狗叫声给惊着了，快速的向上爬着，丝毫不惧怕正从树上往下滑的晓月，蛇信一伸一伸，很恐怖。正当晓月不知如何是好时，突然一棵木棍飞出，击中蛇的颈部，大蛇从树干上滚落下来，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跑掉了。一个留着短发的小姑娘双手叉腰站在树下，笑眯眯地看着惊慌失措的晓月。看到是晓红帮了自己，晓月有点不好意思，飞身跃到碑顶，又纵身落在赑屃头上。
晓红比晓月大半年，是派出所孙所长的二女儿，刚才她发现大蛇惊吓到了晓月，便出手相帮，顺手捡了一棵木棍，甩了出去，击中了大蛇。晓月很调皮，但是在晓红面前很老实。刘老太知道孙所长已经有两个女儿，但是非常喜欢男孩，也是为了晓月有个户口，便让晓月认了孙所长为干爹，将晓月的户口上在了所长家。由于认了所长干爹，刘老太让晓月顺着孙所长家孩子的排序，给他取名晓月。从小他就喊晓红红红姐姐，晓红则大人似得喊他小月月。晓月长得白白净净，比较瘦小，而晓红却生的健壮，有点英姿飒爽样子，不熟悉的人常常认为他们是姐弟俩。晓红也愿意有一个这样的弟弟，经常学着大人的样子教育晓月，同样也很爱护这个弟弟。由于晓月是吃着邻居蒋世友家媳妇奶水长大的，刘老太让他认蒋世友家媳妇做了干妈。蒋世友的女儿蒋媛媛比晓月大几天，虽然晓月抢吃了应该蒋媛媛独享的奶水，蒋媛媛却和他感情很好。蒋媛媛比晓月早出生几天，却愿意喊晓月哥哥，在晓月面前总是小鸟依人的样子。
孙所长是对越自卫还击战中的战斗英雄，在一次侦查中，为了救战友，一条腿被地雷炸没了，多亏抢救及时，保住了性命，便转业来到了柳木镇成为了一名公安民警，并当上了派出所付所长。在军营里，他是侦查连连长，无论是擒拿格斗，还是射击样样精通，尤其是飞刀功夫更是令人胆颤。虽然一条腿没了，但是整个柳木镇的地痞混混没有不怕他的。晓红从小就和孙所长学习武术，刚才晓红用木棍打击蛇颈就是飞刀的功夫。
这时一个皮肤白净，身体挺拔，浓眉大眼的男孩从镇政府大院跑来出了。这个男孩叫王振，是镇长王柱的儿子，王振算作是官三代，他爷爷就是原来被造反派打断腿的公社王书记，后来平反当上了市委书记，现在他爹王柱又来到了柳木镇当镇长。王振不愧是官宦子弟，又是经常在城里生活，气质就是不一样，充满器宇轩昂的劲头。他来到老槐树下，放慢脚步，背着手装模作样说：“两个小鬼，在干什么，嘀嘀咕咕的！”王振自小在城里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在城里实验小学上完小学，学习成绩很好，尤其外语，讲得呱呱的，经常在晓月和晓红面前显摆。他父亲王柱担心他被爷爷奶奶宠坏，也想让王振到农村吃点苦，锻炼一下，便把他转到了自己工作的柳木镇来上初中，正好与晓月和晓红这俩在一个班。他还专门找到孙所长，让王振和晓红一起练习武术。由于他学习最好，又是镇长的公子，自然被班主任任命为班长。班委会共有五人，班长王振、副班长刘晓月、卫生委员孙晓红、学习委员蒋媛媛和体育委员洪胜利。自从这三男两女五人组成了初一一班班委会后，东街的孩子们扬眉吐气了不少。就连体育委员洪胜利他老爷爷洪元强支书都说，柳木镇要变天了。的确，这五个人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论学习，王振不用说，城市里来的好孩子，就说学习委员蒋媛媛，长得秀气，文文静静，说话声音不大，就知道学习，成绩不比王振差，考试也是经常在年级首位。论打架，晓红、晓月和洪胜利，绝非善茬，毫不吃亏，尤其对付西街的调皮捣蛋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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