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了,我的保姆整个下午都没在理我,我的火气也慢慢消下去了。我看着他整个下午都在收拾打扮自己,一些美容用的东西抹了一遍又一遍,胡子刮的干干净净,最后坐在沙发上傻笑。突然表情一愣赶紧回头看了看我,看见我在床上安安静静地躺着才松了口气,保姆把我小心的拿起来,对着我傻笑了一会儿,最后双手握住我放在他胸口,满脸笑容的看着天花板,我在他胸口已经感觉到他的心跳加快了。
咖啡厅,保姆带着我在这坐了快半小时了。期间保姆一直坐如针毡,一会儿东瞧瞧西望望,一会儿自言自语,还张嘴吐口气在自己手上。当然他最挂念的还是我,他一直在看着我,对着我的脸用手抚摸自己的头发,对着我呲牙咧嘴,活像一个小丑。突然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着门口处笑着挥手,不一会儿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下午在我耳边响过的声音:“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所以晚到了一会儿,你等很久了吧?”我看到说话的是个女人,脸上也带着微笑,她的眼睛很快,扫了我一眼又把我保姆观察了一遍,我发现她的微笑变浅了。我的保姆傻笑着:“没有,我也是刚到。”
“呵呵,好吧,我们可以点东西了吗?”
“好的,你想喝什么就点什么吧,服务员。”
“我就随便吧,嗯......一杯冰咖啡。”
“我也要一杯冰咖啡吧。”
等他俩点完后我发现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我保姆开始拿起我无目的的触摸,对面那个女人看了看我从她的包里也拿出手机。当我保姆看到对方后就把我脸朝下按在了桌子上,我当时就有点生气,对方不就是豪门出身吗,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样的配件吗?跟你们人类一样,金钱多的、金钱少的不都是两只眼睛两个鼻孔一张嘴巴吗?我的保姆真是太虚荣了!咖啡不一会儿上来了,两个人又开始聊起来了,听声音是那个女人先说话,不过我脸朝下看不到她表情。
“听陈阿姨说你现在工作单位很好啊。”
“哪有,只不过是陈阿姨抬高我罢了,一家小公司说不上桌面。”
“哦,呵呵,你现在月收入多少啊?”
“五千多一点。”我知道保姆平时最烦提到这个问题,特别是在做强哥和儿子这两个身份的时候,可能是现在又提到了这个问题令他不愉快,我听到了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哦.....还可以呀.....自己一个人这些钱足够了.....假如两个人居家的话就......我工资不是太高了,没有你多,呵呵.....呵呵.....”我脸朝桌面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不过我感觉到我的保姆在听完这句话后吞咽口水更加频繁了,我都能听到端起咖啡杯时,杯子和勺子碰撞的声音。
聊天进入了尴尬阶段,保姆一直在桌子底下搓手,嗓子眼里偶尔发出轻咳,可能是女人觉得该进入下一个话题了,放下咖啡杯清了清嗓子,我的保姆看到女人放下咖啡杯立马停止了搓手的动作。
“呃....那.....那你有没有买房的打算,毕竟这是最基本的吧。”女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不是太大,试探性的问着我的保姆。
没想到我的保姆听到这句话更加不得了了,原本已经停止小动作的双手更加不安分了,两只发抖的手大力的捏着自己的大腿说话也吞吞吐吐:“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只不过......你也了解现在的房价,是吧.....房价太.....高了,我也曾和父母讨论过,父母的意思是.....先.....先租房子住两年,他们说再过两年就可以帮我解决一部分首付......”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就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一样。
女人边听边搅动着咖啡,咖啡勺和杯子发生碰撞的声音使得我的保姆愈发紧张不安。女人不再发问了,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又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看说:“我等下还有个聚会,约在晚上六点钟,要不....我们有什么事情手机联络吧?”
我的保姆也慌忙把我翻过来盯着我看了看,我才能看到我的保姆现在的情况。保姆满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对方,当看到女人收拾好自己的包包起身时,保姆也慌里慌张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慌张到碰倒了桌上的咖啡杯,女人惊讶的看着我的保姆,保姆一边迅速地拿起桌上的抽纸胡乱的擦拭着桌面一边满脸尴尬的看着女人:“这,这,不好意思,我。。。。”女人皱了皱眉头勉强的露出笑容点点头快步离开了。
我的保姆直到目送女人离开咖啡店门口手上的动作才停止,然后用力把沾满咖啡污渍的纸巾大力摔在桌子上叹气摇头的坐在凳子上。保姆像个木偶似的呆坐在凳子上,两眼无神的看着自己的胸口,喘气沉重,直到服务员走过来问他还需不需要点东西的时候他才反过神来,慌里慌张的带着我逃走了。
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保姆也不像平常一样一路上对我触摸不停,也不对我傻笑,我静静的躺在他无力的手掌中,看着这个看上去受了重伤一样的保姆。他的头靠在车床上,眼睛又像在咖啡店一样变得无神,这次他看着车窗外,慢慢的眼睛有点发红,他的喘息很慢,很轻,就如同没有呼吸,要不是胸口大幅度的起伏,我都认为他快要死了一样,他的喉咙里发出急促的吞咽口水声音,一直在干咳不停。公交到站的时候他才双眼迷离的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带着我摇摇晃晃的走下公交。回家的这一小段路上又叫陈阿姨的打来过电话,有叫兄弟的打来过电话,有叫妈妈的打来过电话,他直接不和他们说话,按了按我的耳朵就就结束了通话。到楼下的时候他没有急着上去,他转了转身走到了一棵树下坐下,他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着,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了一根烟,又在裤子的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
他低头大口抽着烟,嗓子里吞咽口水的声音更大了,慢慢的变成了呜咽声。他把我拿起来点亮我,这时我才看得到他眼睛里流着泪水,他找到妈妈,点了之后又挂掉,点了之后又挂掉,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他把我扔在地上,把眼镜摘掉,把头埋在双腿中间痛哭起来,他不敢发出声音,一直在不停的抽泣,两只脚用力的蹬着地面,双手挤压着太阳穴,两指间的香烟掉落在他的脚旁。他哭了一会儿,把头从双腿中间抬了起来,他双眼通红的看着前方,鼻涕像感冒了一样流个不停,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在咖啡厅剩下的纸巾擦了擦眼睛,擦了擦鼻涕,清了清嗓子,用力呼吸了几次,把眼镜重新戴好,又低头寻找我,他把我点亮看了一眼,起身拿着我大步走向楼道。
就在他看我的那一眼中,我看到了我的保姆,我这个可怜人儿,他的眼神不再无神,反而透出一股子坚强劲儿,我在他有力的手中也可以感觉到,从他走路的速度也可以感觉得到,我的保姆浑身充满了力量。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