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是在厢房里的床上。
他头痛欲裂,全身每一根骨头都在冒酸水,眼睛被光晃的难受,要去摸油灯,手却忽然被谁轻轻握住了,一个人温热的气息淡淡地扫在脸上。
秦慎猛地睁开眼睛,狠狠一挣,那人却一下压紧了他的手腕,呼吸瞬间迫近。
萧撑在他身上,嘴唇蹭过秦慎的鼻梁、侧脸,睫毛微微颤抖。秦慎何曾有过这般经历?惊吓之余,极度的厌恶如潮水般翻涌上来,全身的鸡皮疙瘩疯狂地起了一波又一波,提膝正要踹那人肚子,谁知双腿就像绑着秤砣,软绵绵地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全身也像是浸没进了醋缸,他偏头躲开萧然,快速试了三个咒语,也都没用。
秦慎深吸一口气,盯着他,正色道:“松开。”
萧然掀起眼皮看着他,探出殷红舌尖,慢慢舔上他的嘴唇,顺手扯下床帐,哗一声将二人遮住,压低声音:“你欠我的。”说完,便深深吻了上去。
秦慎头皮“轰——”地炸开一层麻。
耳畔嗡鸣,嘴上的触感被清晰地放大了,潮湿柔软,每个辗转的动作都如丝如缕地漏溅出滚烫的欲望。
这畜牲到底想要什么......
他心脏重重跳着,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一肚子怒火随着理智的回拢越烧越烈,片刻,攥住萧然的衣襟,用力咬上他的舌头。
血腥味蔓延开,那人怔怔地退了一下,秦慎艰难地半撑起身,别过头,往床下吐出一口血沫。他狠狠一擦嘴,胸口剧烈起伏着,同时飞快地思索如何脱身。
现在是寅时,距离失去意识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这时间内他能施什么妖术?抑或是用的毒?
他尝试调动内力,没有,不过似乎经脉还是通畅的,可见这式妖术难度极高,但施术者似乎还欠着点火候,术法到了他身上,的确没有太多精密可言。秦慎聚气凝神,试着慢慢地催动内力。
一边调息,一边观察着面前这相貌足以算得一句“无双”的男人。
这人先是那日帮忙杀了花妖,今天又说师兄……
……又是前世的孽。
秦慎自觉自己长相虽然不至俊美,可也和青楼上那些弱柳扶风的小公子沾不着边,再怎么不济,好歹顶天立地,是个挺拔且正常的男人,何况八尺儿郎佩着“三韵妖师”的亮牌儿,又怎会惹上这样的、不知道隔了几辈子的奇异风月?
都说妖个个情痴,他不会……
想至此,秦慎又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这一夜真是跌宕起伏。
烛火轻晃,萧然的目光深了又深,眼珠鲜红,眼尾细细一笔斜扫出去,金耳坠摇晃着碎光,几缕黑发垂在侧脸,嘴角尚有残血,艳魅得近乎可怖。
他直勾勾地看着秦慎,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他肩膀,十指微扣,秦慎便感觉似乎有一股冰凉如霜雪的力道迫了过来,往旁边一带,被他彻底压在了床上。秦慎内力被忽地一截,闷哼一声,额角渗出了细汗,萧然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再次吻了上去,动作不再是先前的温柔耐心,他粗鲁地扯开秦慎的腰带,拉开他一层层衣物,握上那劲瘦的腰。
秦慎不知道自己是否被暗中下了什么药,只觉得随着触碰,刚才所有的思绪都“嚓”地一声碎了满地,整个人一瞬间热了起来。萧然的指尖滑过胸腹,不留余地地咬着他流畅的脖颈,在心口那朱砂痣上流连。秦慎用一只手作势搂住萧然,另一只手向床头的暗格摸去。
摸到一只短匕。
秦慎咬紧牙,终于忍无可忍。帐内,一片烛光昏黄中,银亮的刀刃一闪,倏地刺向怀里萧然的肩膀。
一声骨头错位的“咯啦”声。
电光火石间,秦慎的双手却已经被人死死反剪在了头上。
萧然锁着他的手腕,慢慢俯下身,他的长发随着动作千丝万缕地垂下来,落在枕头上,笼出一片阴影。
“你想杀我......”他说。
好像是在询问,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秦慎感觉手腕凉意渐浓,与那人肌肤相触之处像是凝了层清霜似的,周身的经络再次凝涩起来。而那人的内力则如炎流一般,源源不绝,于寒冰下暗暗翻涌着。
这套术法……
秦慎盯着他的眼睛,不说话,右手艰难地转动了一个角度,握着匕首,让它一点一点割进萧然的胳膊。
——玉霜丹臆……这是荆飒的绝学啊!
这人是......这人是......
鲜血顺着苍白的小臂蜿蜒而下,染红了干净的床褥,萧然却似乎感觉不到痛似的,翻手一把握住白刃,将它硬生生地从秦慎手里拽出来,“啪啦”一声扔到地上。匕首打着旋,滑进了柜子底下。
秦慎痛苦地抿着嘴,男人的尊严如弯弓满月,在这一瞬间已经绷到了极致,颤颤巍巍,只要一指就能让它彻底崩断、碎灭。
“放松点……别动……”萧然没有动怒,反而低下头,极其温柔地吻着他的喉结,缠绵而细致吞没他唇边颤抖的呼吸。动作谨慎却又难掩急切,仿佛是对待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易碎品。
秦慎的十指掐进萧然的手腕,全身发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静夜里,殷红的血沥沥未干,蹭上了床幔、枕席、二人的肌肤,显得格外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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