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一名公子打扮的人用手压住桌上的盅子，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斜睨着围在四周的赌徒。他看着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有种让人不敢逼视的华贵，一头漆黑的长发绾进束髻冠，一身暗红色的重锦大袖，交领右衽上绣着金色的回字纹。
赌桌对面的一名身穿皮铠的少年皱了皱眉头，盯着桌子上的赌筹，一咬牙又将手向怀里伸去。
“胡力，别赌了，你都输光了。”旁边一名少年急忙拉住他。
“想要有赢钱的命就要有下注的胆。”少年公子继续鼓动着众人下注，白净的脸上挂着就要得逞的笑容。“想要翻本就在这一把了。”
胡力在怀里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掏出来，他一咬牙，从脖子里取下一枚配饰，放在桌子上。“我就不信了，还能连开十把大，我这把还压小。”
那名公子瞥了一眼胡力放在桌上的配饰，目光马上就被那块玉上的一抹血色点亮了。“行，就这么着。”
“胡力别赌了。”旁边的伙伴伸手想要将配饰拿回来，却被胡力打了手背。
“别碰坏了，你十辈子的饷银都买不起。”胡力轻轻将配饰推在小字上，目光紧盯着桌子上的盅子。
公子一脚踏在凳子上，环视了一眼赌桌前那些年轻的士兵们，提高了音量。“最后问一次，下稳了没有？”
“等等！要是我赢了。”胡力看了看桌子上的赌筹，按住了那枚配饰。“这桌子上的银两可是不够赔的。”
夜已深。一个年轻人还在擦拭枪锋， 昏黄的油灯将他的侧影投在墙壁上摇晃。
“周恒，晴月公主似乎对你动了心。”一直静静坐在墙角看着他的胡力忽然开口。
周恒动作只是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虽然她每天都在无理取闹，但是她分明就是故意和你没话找话说，大家都看得出来。”胡力叹了一口气，加重了语气。“你是在故意疏远她么？可你看她的眼神骗不了人的。”
周恒将枪锋最后一点黄油擦去，漆黑的枪锋泛起幽幽的铁光。“你上过战场么？”
胡力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
“我们就要踏上战场，在前线用命和敌人拼杀。”周恒提着战枪站起来，沉默了一会。“我们这种人随时都会死在战场上。”
“可是......”
“胡力。”周恒回头看着黑暗中的战士，打断了他的话。“每次见你出枪的时候，都不用全力，是为了什么？”
胡力愣了一下。“以前的老师教过我，要留有余力，应对敌人的反击。”
“你一击必杀，哪来的反击？”
“如果敌人......”
“如果你全力的一击还杀不了敌人，你的反击还有用么？”周恒说完，将枪提在手里，走进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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