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看海去》
我们看海去/蓝色的大海上/扬着白色的帆/金红的太阳/从海上升起来/照到海面/照到船头/我们看海去/我们看海去……
电影《城南旧事》不管读了多少遍《城南旧事》,每次当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心中都会涌起一份渴望,想合上书页,抛下一切去看海。
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孩子,是南方小城的孩子。记事起,就明白家里的钱是“吃得饱,穿得暖”,小城里穷人的欲望是不敢想也不敢做。
海,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不算太远。舅舅姨娘都在海边的城市谋生,在他们寄回来的照片里,背景总是一片大海,她们赤着脚站在海里,很年轻也很有活力。
90年代的海边风景里是一群人的记忆,包括照片里的人也包括看照片的人,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我最想去海边的时候。
《海街日记》在“只生一个好”的年代我们家生了四个,很好笑也很讽刺。我的那些妹妹们,比我小5岁,小10岁,小13岁。
追根究底家里的穷困就是重男轻女的结果,虽然现在看来这个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大孩子已经大学毕业,最小的还在小学。
但是再往回倒个10年,那个刚出生就被送走的孩子,提醒着我们,时间无法掩盖事实:21世纪了,我们家还穷到养不起孩子。
从我的第一个妹妹降生时,我就明白看海是奢望,因为家里的生活从来都逃不过一个“钱”字。
躲避计划生育的日子不好过,我的母亲躲了十个月生下的却是女儿,后来又躲到邻县的外婆家,藏了四个月,还是被人揭发了,罚了两万。
五岁的我,看着父亲坐在奶奶家的椅上,手里攥着借来的两万块钱,懵懂的我也意识到:钱不仅可以买来棒棒糖,还能买下妹妹在这个世界的身份。
《海边的曼彻斯特》父母以小城镇的最低生活成本养大了我,小城镇很小,小到同龄人差不多都认识,不认识也相互知道有那么个人。
小学的时候,总有几个从广东回来念书的插不上,课下聊天时他们说起广东,从小就没离开过小城的我没去过广东,插不上嘴就趴在桌上静静地听着。
对于七八岁的我来说,广东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那个地方有海,一望无际的海,海水是咸的海,真正的海。
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羡慕,放学后跑到河边,我坐在河滩上,把腿伸进河里,手里攥着沙子,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怎么也浮现不出海的样子。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顺利升上了初中高中的我,整个人埋在升学压力里的我,心中除了学习毫无杂念的我,看海这件事也就顺利的在我心里搁置了。
时间像股巨大的洪流将高三推到了我的眼前,即便高三每天都是高强度的学习状态,但是每个人都在心里或多或少的憧憬过大学生活。
同样,我也想过要去一个海边的城市念书,因为在地理课本上的海边真的不远,很近。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高考结束后,我没有考上海滨城市的大学,去了本省省会的一所大学,那里没有海,我也没有留遗憾,填完志愿的我很快就去了海边。
第一次去海边,身边没有父母,跟着要出门(外出务工)的姨娘去的。火车票很便宜,七十多块钱,原来有海的城市到我的小城只有七十多块钱的路程。
当火车驶进广东省时,傍晚六点,月亮从地平线升起来,我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月亮,小城山很多,月亮得升到当空才能看见,我把脸贴在火车窗户上,心里想着海边的月亮应该也是这样——又大又亮。
《海边的曼彻斯特》晚上十点,在深圳下了火车,好不容易找到另一个姨娘租住的房子里,却也没有下脚的地方。他们一家五口挤在一个十平米小的房间里,现在多了我和小姨两个人,更挤了,姨娘打发姨夫出去找宾馆开房间,让我们住宾馆里。
那天夜里,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想了很多,觉得小时候向往的大城市生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快活,更多的是咬着牙活的辛酸与苦涩。
第二天我如愿以偿的看到了大海。小梅沙——海的一个小角落,没有一望无际,不是湛蓝的,水很脏,人也很多。
我穿着短袖站在一群泳衣里,把脚踏进了海,任从远处涌向岸边的海浪拍打在腿上,我不敢往深处走去,因为我没有泳衣,不会游泳,也没有救生圈,更不敢一屁股坐到海里,因为衣服湿了没有衣服替换。
在那两个小时里我还是开心的,虽然海不是期待中的海,因为期待中的海就是小时候吃的一颗糖,很甜却再也吃不到了,脚下的这片海算是了了从小到大的一个执念。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我只在海边待了两个小时,在深圳待了一天,接着就随小姨去了东莞,在姨娘郊区的出租屋里待了半个月,没有电视,没有手机,白天盯着芦荟阳台的芦荟发呆,午后等着一趟固定的雨,在闷热睡不着的夜里数星星,看惯了姨娘和她丈夫的互相辱骂,我只想回到我的小城里。
海没有给我留下太深的印象,大城市里活下去的压力却让我喘不过气来,大城市太大了,大到我只看到了我的卑微,照见了我的贫穷。
大学四年里我没有再生过看海的念头,大学毕业后,拿着自己赚来的稿费,一个人去了一趟山东青岛。一个人坐在海边,手里攥着沙子,这次我睁开了眼睛。
《那年夏天,宁静的海》请关注我,故事里的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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