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这里不算炎热,但也不冷。一年四季除了旱季,就是雨季。温度基本都差不多,每天都是25-35度之间。衣服基本都是短袖。在乡下驻地,一转眼也待了快小半年了,然而在雨季和旱季交替的时候,蚊子就比较猖獗。
在非洲,来久点的老非们都比较有经验,一般都是长裤加T恤或者加个薄点的长袖,然后是房间布蚊帐。雨季往旱季更换时,蚊子也是厉害,不小心被咬后,体内的疟原虫就开始潜伏了。哪天工作比较累,或者熬夜,或者抵抗力弱点,就会得疟疾,俗称打摆子。
这是通过蚊子传播的传染病,田军虽然比较小心,但是最近项目工地赶进度,大家每天活都比较紧,现场施工监督压力都很大。每天都忙到太阳下山了,还要加会班,有时夜里电工加亮探照灯,继续施工。黑人同事们,有时没办法理解中国人。一周7天,巴不得7X24小时不停轮班反复施工,人休设备不休,继续加紧干。没有周末也没事,继续赶进度。中国人好像是机器做的、没有疲累感,每天跟打了鸡血似的。为了挣钱,真的是拼了……
然而再强悍的身体,也经不起这样造,终于在旱季刚到,大家拼命加紧施工的当下,田军倒下了。开始发高烧,还伴随感冒,刚以为吃点感冒药就解决了。没想到温度越来越高,还好施工队人也多,有一个兼职驻场医生,用快速试剂一检测,马上两条杠就出来了。不用说疟疾了,直接打针,本来是要输液的,田军从小到大还没输过液,也就婉拒了医生的输液安排,改成打针。然后吃好饭垫好胃,再吃疟疾药,然后就是卧床休息。没有得疟疾之前,只是听说这玩意很厉害,对身体损伤大,当自己得了,才知道,这确实是要命的病。
吃完药,躺下,大热天关空调,风扇,马上大汗淋漓,却还要捂得紧紧的,床单都被汗水浸透了,起来猛灌开水,就怕虚脱了,然而一起来就感觉全身无力,腿脚疼痛,骨头疼,喝完水,继续躺下,继续流汗。终于在迷迷糊糊中昏睡过去。这时候开始进入梦境,想起了阿爸,阿妈,还有弟弟田民。想起小时候一家人,穷得叮当响,却过得开心,每天爬山,下地,放牛,砍柴,日子过得艰辛,一家人却其乐融融,阿爸当年的身材还是那么的健硕,有干农活的人,那全身的肌肉,都是经年累月挑担劳作留下的最好印迹。梦里感觉阿爸在叫自己,突然猛地一个机灵,惊醒了,一睁眼发现是厨房的大厨给田军熬了粥,过来叫他起来垫垫,然后再吃药。
大厨老林,在非洲多年,也是腰肥脖子粗,俗话说,这样的身材,不是老板,就是伙夫。老林看过去高大勇猛,其实非常和蔼可亲,给田军弄了点青菜和鸡蛋,让田军起来吃饱后,继续吃药,再熬个2-3天就会恢复得差不多了。老林讲,在非洲没有得过马拉丽(英语malaria)或者打摆子,就跟大学考试还没考不及格似得,或者没正式来过非洲一样。老林安慰田军说,好好吃饱,继续吃药,接着休息。田军老实照做,然而感觉第二天身体还在低烧,不过已经没有那么厉害了。到了晚上再吃一次药,烧基本退的差不多了。突然感觉身体特别冷,不停得找后勤同事(老林既是大厨也管后勤工作),帮忙弄被子。这一热一冷,一个夏天一个寒冬,把人折腾得是够呛。
在几床厚被子的温暖下,终于挺到了第三天早上,身体的烧逐渐退了,冷颤的状态也好多了,就是全身无力,没有胃口,老林还是苦口婆心的催田军,无论如何把肚子垫饱,再吃上药,再休息一天,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人在生病的时候,尤其在非洲,前不着村,后不着家,亲人远在两万多里地以外的中国。有人关心和帮助,真的是让人莫名的感动,虽然我们只是共事的同事。这种发自心底的感恩之情,深深地写在自己脸上,对老林和医生是千恩万谢哪。其实更应该感谢屠呦呦教授,以及那些研究青蒿素和奎宁的治疗抗疟药的前辈和科学家们、以及那些良心的制药企业。在这里也劝告制假药的企业和企业主们,疟疾是会死人的,这种救命药,可不能参假啊,那是要人命的,一定要挣良心钱……
终于熬到了第四天,太阳照常升起,人感觉经历了一次炼狱,终于感觉有点力气了,整个人获得了新生。也真正体验了一把,疟原虫的厉害,田军那会还不知道,这个疟原虫基本上就要跟随他接下来数年甚至数十年的岁月。
得过疟疾后,才体会到,非洲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死于疟疾,疟疾不可怕,只要有药及时治疗,基本问题不大,然而那些月光族和日光族们,哪有钱买药和打针呢,在没钱的情况下,只能拿身体硬扛,基本上人是比较难跟疟原虫肉搏的。大部分没坚持住,发展到脑疟,尿血就基本没救了,只能等上帝来带走了。每年在非洲有多少华人兄弟被疟原虫夺走性命,更别说那些穷苦的黑人兄弟们。这会才真正体会到,来非洲挣钱的兄弟姐妹们都是不容易,那都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挣钱的。
生命诚可贵,且行且珍惜,在海外尤其是非洲奋斗的兄弟姐妹,多注意身体,加强锻炼,不能熬夜,保证充沛精力去迎接生活中的种种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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