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梦见奶奶。仿若夏天,还是那甜眯眯的笑脸,整整齐齐的发髻,干净清爽的天蓝绸衣,一停一摆的蒲扇。她还是坐在竹林下那把老藤椅上,安安静静招待炙热烈阳。
十年了,心底深处还是不愿承认她已经离我远去。每次回家都假装奶奶还在姑妈家玩,还在等着我去接她。只是每每在她的生辰,周年,中秋等节日梦见她,像是生物钟也已经牢牢地记住这几个重要的日子。
快乐的童年
通常,我都会眉飞色舞的给身边的朋友描述我的童年。因为它快乐,充实,幸福,其实最最主要是因为有她。
记忆中,儿时的夏天都不热,反倒是我最期待的季节。每天早上起床就跟着奶奶到她的菜园采摘瓜果。不大的一个园子里,有石榴树,柿子树,樱桃树,梨树。蔬菜更是应有尽有,辣椒,韭菜,豇豆,四季豆,南瓜,葫芦,冬瓜,香瓜。。。。每天随随便便撸两把,篮子就满满当当了~一大家人一天的菜也就够了。
中午看好了新白娘子传奇,不一小会儿就在奶奶那慢悠悠摇着的蒲扇下睡着了。
晚上是我们孩子们最开心的时刻。早早吃好晚饭,就呼朋唤友到我家来,大人们在老树下乘凉,孩子们就围着奶奶要听故事。岳飞传,三国演义,西游记,隋唐演义,二十四孝史等等,反正从小到大我们都没听她讲过重复的故事。
有时在外面惹祸了,被妈妈追着打回家,总会扯着嗓子哭着喊奶奶救命,而她总是及时出现在村口那棵老柳树下等着帮我解围。
相依为伴的青春
上初中开始,跟爸爸妈妈总是离离合合,转学转来转去,一家人总是难聚齐。但我总是会创造条件想要跟奶奶在一起,除了必须住校的日子。
在她面前我没有叛逆期。她不是一味咄咄逼人地训斥孩子的长辈,相反我们可以无话不谈。我会告诉她我们班上哪些男孩子和女孩子在偷偷传纸条,会告诉她下晚自习有谁给谁压马路被班主任逮了现场。她总是笑眯眯的听完,还说这都很正常,情窦初开,发乎情止乎礼,也是很美好的事情。你看,她说的话完全不像奶奶,对不对~月考或者水平测试没考好,她会给我加油打气,还会说下次考好了给我做坛坛肉。
为了成长的远行
高考后我去了东北,除去舍不得离开奶奶这么远这么久,其他应该算是我蓄谋已久,因为想看雪已经很久很久。
每次给她打电话分享所见所闻,她都像个孩子似的开心的听着。直到有一次,她恹恹的说,憨憨你春节早点回来吧,奶奶想你。我才想起,奶奶已经是八十岁的老人了,而我也该学成归去陪她了。
后来她有絮絮叨叨开始催我找男朋友,虽然我口上说这事儿要随缘,但心里已经在开始盘算,不排斥出生寒门,至少要满腹诗书才能过得了奶奶这关吧。可是研二的那个春天,她竟然跟我不辞而别。我追着救护车追回家时,她已经走了。没见到她最后一面,没跟她说上最后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打算毕业后就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
末
后来认识了现在的先生,可惜没能见得上奶奶一面。我们定居在省外,可能也想骗自己,奶奶还在家等着我吧。只要不回家梦就不用醒。
奶奶请记得,你以前说过,来不及说再见的人,说明今生缘未尽,来世能再续。
来世,如果我们还是这样的一家子。我还愿意做那个在你身边快快乐乐,叽叽喳喳的被你呵护的小鸟。或者我有幸成了您的长辈,我也要学着你那般温厚宽仁,那般慈爱去好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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