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乡下人家》一课。我们这地处农村,孩子们对乡村其实并不陌生。让孩子们谈一谈城市和乡村的区别。和往常一言不合就沉默的状态不同,孩子们纷纷举手,谈自己对城市乡村的理解。有的孩子说,农村有很多的树木,城市只有高楼大厦;有的孩子说,农村可以种地,种粮食,城市没地方种;有的孩子说城市的房子太小,只能窝在小小的地方,农村房子多,屋子多,还有大院子;有的孩子说农村的空气更新鲜,是天然的氧吧,而城市的空气臭臭的,都是汽车尾气;舍晶晶说的让我印象很深刻:乡村是自然的味道,而城市的味道更像下水道!
我震惊了。我没有听过谁说城市的味道像下水道!城市高楼林立,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乡村多的是低矮的房子,北方随处可见的农家院落,偶尔还能看到槐树、枣树的树梢冒出围墙来,春末初夏便可瞧见那树顶上绽放的槐花,或红,或白。开红花的是红槐,这种槐树做北方的景观树最合适,花不可食用亦不可入药,开花的时候,满树的红让天空显得靓丽不少。开白花的是洋槐,一粒粒槐米聚在一处,花瓣洁白,阳光下更显晶莹。这种槐花可采摘食用,摘下新鲜的还未开的槐米,洗净,和上稍许面粉,蒸出来,香气逼人,入口清甜,自然的味道。所以农家院子里的槐树头天还能看到满树白花风中摇曳,说不定第二天便只剩绿叶中夹杂半点残花了,都被摘下成了美食。
当然,城市亦是有槐树,也有槐花。景观便也就只是景观了。不像乡下的槐树长在路边野地,无人修剪,随意生长,高兴了往左边长,或是往右边倾斜,就算是长到天上去也没人管。农家院里的槐树只要不影响院子,大抵还是可以自由生长的。只是花开的时节就早早奉献了自己的槐米,但这一切全凭人们高兴!
小时候在乡下,记忆里没有太多山水,只隐约记得有树木葱郁的丘陵,四季长流的小河。对,离村子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大江。那时候总有许多有趣的事。小时候常去山上放牛,尤其周末的时候一大群孩子总约着一块去,带上饭壶灌上稀饭,就热热闹闹地把牛往山里赶。大孩子小孩子人人牵着自家的牛,时不时还提防公牛见面会打架,路上总是要小心翼翼的。到了山上,各自找一块草色茂盛的领地,把牛一栓,让它尽情地吃去,吃得差不多了,再给他重新找块地方。年纪稍大的孩子经验丰富,不栓牛绳,也不怕牛走失,远远盯着,要是牛走出了自己视线范围,立刻大呼"哞哞哞",牛是识眼色的,见到主人召唤,赶紧收回了迈出去的前蹄,假装回到领地吃草,不过一会儿,又偷偷寻觅新领地了。主人又是一顿呵斥。如此三五次,也有放牛的孩子贪玩忘记盯牛的,牛便放飞自我,到处遛欢。等到贪玩的孩子发现牛不见了,它早就不知所踪了。这时候,所有放牛的孩子都把自家牛儿安顿好,满山找牛,说不定那头偷偷走失的牛就在哪个水塘里泡着呢!
找牛是有趣的。但更有趣的是我们一群孩子在山野捉迷藏,扮演八路军打游击战,尖叫声、呐喊声响彻山野,回荡林间。饿了都把牛一拴,围坐在一起吃从家带的饭,或是再去摘点野果,或是采点山花,用石头捣碎,往各自脸上胡去。再或者成群结队,走一二里远,去江边看大船。有趣的事情太多,那时候的我们真是自然的孩子。
没曾想,当年那个在野地里撒欢玩闹,爬树下河的孩子如今也进了城。住在小小的房子里,没有院子,没有菜园,规规矩矩地过着每一日。上班下班,休息,偶尔带带孩子去游乐场,逛逛超市,春夏秋冬的眼界也只是微缩到小区,单位,还有上班的路上。对门,上下楼住的谁,我全然不知。
当年读过一句话,觉得万分感动:"城市有的是一张脸,而乡村有的是一个灵魂"。最近几年,回到老家的乡下,外出打工的外出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空房子,空院子,随处可见。小时候,那种热闹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场景已经很少见。孩子们也不放牛了,也不下地帮父母劳作了,个个都窝在家里,看手机,玩电脑,看电视。只有过年时,人们才陆陆续续地回来过节。热闹几天便又人去楼空,一切又恢复了沉寂。乡村的灵魂,不知什么时候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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