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长啼,划破寂静的黑夜,西南潮湿,雾气氤氲。
天刚亮起来的时辰,苻沧溟卷帘进入药房,映入眼帘的是药柜前的槐序,此时正比对着药方抓药。
槐序一席素衣,如瀑长发松松绾着,纤纤玉手翻找着药材。
苻沧溟悄悄地将披风搭在槐序肩上。
见有人给自己搭上披风,槐序便放下手里的药材,转过身来。
苻沧溟将披风系好,嘴里念叨着,“早起天凉,怎得又忘了带件披风。”
槐序温柔地笑了笑,眉目含情地看着面前为自己系带子的人,“这不是有人记得嘛。”
“是呀,幸得槐序姑娘未来的夫婿这般事无巨细,殷勤着呢!”苻沧溟无奈笑笑,自嘲道。
“沧溟哥哥又不是年纪尚小,竟还这般不知羞。”槐序想到,自小便一声声“槐序妹妹”的少年,以后要同自己携手一生,不禁欣喜,便打趣着,后退一步走向药柜,继续翻找药材。
苻沧溟跟上,殷勤地接过已配好的药材,看了两眼,“透骨草,川穹,活血化瘀……可是给孟太史准备的药草?”
“正是。孟太史并无大碍,只是些许扭伤,修养几日便好。”槐序继续手里的事情,想到什么一样,狡黠地看着苻沧溟,“沧溟哥哥现在连透骨草和川穹都认得,看来确实没少往药房跑啊。”
苻沧溟听出了槐序言下之意,便顺着说了,“以后府里女主人素喜医药草本,为得佳人青睐,自然是一回生,两回熟了。”
“父亲可见过你如今这般模样?从前还知道君子端方持重,如今愈发没个正经。”槐序难掩笑意,找完所有药材之后,走向长几,准备将其按剂量包好。
“孟太史此番前来,实属不易,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槐序问道。
“我正想同你商议此事。”苻沧溟坐到了案几对面,脸色有几分凝重,“槐序,你我的婚仪怕是要延后了。”
闻此,槐序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又想到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然他怎会舍得将婚仪延后,“想必是很重要的事情,沧溟哥哥,你且慢慢说。”
自己还没有说是何事,槐序便表示理解,连婚仪搁置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曾愠怒,苻沧溟顿觉亏欠,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定不再让槐序受委屈。
“江原君兴戈一事,我原想着,哪怕是改朝,西南也会无虞,是以不作理会。”
“可是孟太史带来了什么消息?”槐序极为聪慧,联系到孟太史到访后,父亲便开始忧心忡忡……
“孟太史,带来了先主遗诏,为先父洗清污名,恢复其太子名位,并传位,只可惜这遗诏未曾到西南,先父便遭遇不测。”苻沧溟提及父亲,有些沉痛。
“苻伯伯……”槐序想到那个儒雅随和的叔父,心下难过,又突然想到苻瑭,面露惊讶之色,“那当今主上岂不是,真如江原君所说……”
“他是我亲叔父,早些年待我也是温和亲近,父亲离京之时他还垂泪想送,居然是如此包藏祸心之人!也怪我从前蠢钝,见惯了尔虞我诈,居然还会掉以轻心,以为此人是我亲叔父,断不至于如此!”苻沧溟悔恨不已。
槐序握紧他的手,轻轻安抚他,“苻伯伯不会责怪你,你也莫要难为自己了。”
“槐序,我深知延后婚仪是我对不起你。苻瑭暴政,江原君亦非明主,他打着父亲的名号,行军经过百姓住处,掠夺粮草充作军粮,我断不能坐视不理。”苻沧溟回握住槐序的手,承诺道,“待此事了了,我定给你一个世上最奢华的婚仪。”
槐序笑了笑,“沧溟哥哥,我哪是想要什么最奢华的婚仪。自小便衣食无忧,从前有父亲护着,以后有你护着,我已经比寻常百姓家的日子过得奢侈多了。
槐序别无所求,只求这样安稳一生,能用所学医理药理,造福更多的百姓便好。
你有你的使命,便去做。我会在这药房里,继续看我的医书,陪伴我的药草,等沧溟哥哥回来。”
槐序面色从容,柔声细语地说着。
苻沧溟绕过案几,坐到槐序身旁,轻轻将眼前的姑娘拥入怀中,抚摸着槐序的青丝,“槐序,我苻沧溟在此立誓,此生定不负你所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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