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后,家里五张嘴吃饭,尽管一天只吃两顿,连着一个月,年前储备的鱼肉蔬菜还是见了底。
疫情风声特别紧的那一段时间,超市也跟着关门,新鲜的蔬菜都没地儿买,二姨妈电话打给我妈说:“你来我屋里拿菜,晓得你屋里没菜吃。”
可出村的路口早封死了,我爸的摩托车也不能骑,围栏旁边仅留一人过路的口子。
天擦黑后,妈妈挎着菜篮子偷偷摸摸赶过去,跨村志愿者给不放行,可人要吃。只是等晚一点,人少一些再试试,她再回来时菜篮子里已经摆满了菜。
妈在厨房放下篮子,里面大包小包,各色的菜:芥菜、霉豆腐渣、梅干菜、腊鸭腿、四季青、大蒜、白萝卜,还有表哥在塘里钓回来的野鲫鱼也提小半桶回来了。别看这些菜平时不打眼,现都算宝贝,二姨妈平时一点一滴劳作的成果如今都派上用场了。
二姨妈家种了不少菜园,原本菜是够吃。不过前一段时间她给县城的医院捐两百斤白菜和萝卜,才致使家里园子里新鲜蔬菜见底,除此之外她还会时不时给外地打工回来的亲戚朋友送一些蔬菜。
“妈,二姨妈可真疼你,什么菜都往咱家送。”我说着笑,我妈也难为情的笑。
她们兄弟姐妹七人,我妈是三妹,从小到大姐妹们几个都最护着她,即便是小姨妈,也非常照顾她。我听我爸是这么说,小时候我妈特别挑食,可那时候每年三四月份外婆家总有一段时间青黄不接,可还有九口人要等着吃饭。口粮济时,外婆就去田垄上挖野菜,挖回来洗净,开水一烫,切细后加饭里一起蒸。我妈宁愿饿肚子也不吃加了野菜的饭,后来外婆没辙就单独在锅旁边蒸一些白米饭给她吃。
我妈性格近乎柔弱,前半生安安分分,少有与人争执,守着自己的小日子过。她有一手好厨艺,亲戚朋友们都爱吃她做的菜。唯一的社交是打麻将,她造诣极好,牌品极好,牌友广泛,尽管在麻将桌上常常赢钱,朋友们还是经常邀请她凑角儿。她打麻将时非常克制自己,少有碰牌,坐她下家的牌友少有赢钱,除非别人手气极佳。
媳妇回家过年前,还担心处理不好婆媳关系,我说我的性格像我妈,我们俩能够相处合拍,自然和爸妈相处起来不会太难。她特意给妈妈带回来不少礼物:胸针,口红,护手霜等等,说要讨好她婆婆。而我们回来后,妈每天都给她做好吃的家乡菜,媳妇每天晚饭都放不下筷子。
她们俩一个吃了别人的嘴软,一个人拿了人家的手短,这当然是说笑。更重要的原因是,两个人之前的相互迁就。每一个妈妈曾经都是女孩,也有人迁于她,就像我妈小时候,亲人们多半迁就她,如今她也懂得如何迁就于他人。
时间过去快两个月,如今婆媳相安无事,其乐融融,甚至情感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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