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好了”,樱桃放下筷子对着邱泽说。邱泽也放下筷子,我以为他也是吃好了,谁知他伸出手,用大拇指在樱桃的嘴角擦了一下。
我去,还有这操作,难道下一步他是准备舔一舔大拇指吗?咦,太恶心了。但我还是面对微笑,内心毫无波澜的手下他们发的糖,不然又能怎样呢?樱桃看到我在笑,害羞的底下头,然后又迅速的抬起头,拿了一张面巾纸给邱泽,“邱哥哥,给”。还好,邱泽接过纸巾之后直接擦起了手。
“一一哥,给”,樱桃也递给我一张纸巾。为了打破这个突然之间产生的怪异气氛,没经过脑回路的我直接问了一个问题,“樱桃,为什么你叫他是邱哥哥,叫我却是一一哥呢?”
“你是想让我叫你一休哥吗”。樱桃一本正经的看着我,刚才还是我见她害羞的样子,转眼就被她扳回一局,这话让我怎么接。这时荔枝也放下筷子,对着我说:“吃瘪了吧,你还想让樱桃喊你像喊邱泽一样,喊你一哥哥吗?”
“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你这样让我很尴尬。”
为了转移尴尬的气氛,邱泽说出了他准备了好久的想法,“我们去开摇摇车吧”。摇摇车并不在这里,而是在时代广场,去年国庆节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新增游乐项目,更早之前那里只有旋转木马,只是国庆那时候邱泽没提起过,我也就从来没想过去体验一下。
我看向荔枝,想先听听她的看法,发现荔枝埋头喝她的牛兜了,不清楚她听了没有。我看向邱泽,邱泽也看着我,并用眼神示意我去问问荔枝的意思。
我迅速在脑海里把问题过了一遍,樱桃肯定是唯邱泽马首是瞻,她肯定是会去的,但荔枝就不一定了,她肯定会觉得非常的幼稚,去年我们开游艇的时候她就没参与。我因为刚才尴尬失态,感觉不管是说好,还是说不去,都不好开口,所以这时候干脆就选择了闭嘴。
沉默了一小会儿,樱桃开口了,用一种撒娇的口气说:“荔枝姐”
“能不能成熟一点,都一百多斤的人了”。果然荔枝还是拒绝了,其实想想也是,如果带着一个小孩,还可以以陪小孩的名义坐进摇摇车里,可我们四个都是这么大的人了,且不说买票的时候会不会被歧视,要是售票员说摇摇车承受不起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怎么办?何况来来往往的这么多人,即使坐进去了也感觉背后还有人指指点点的。这让人多难为情啊。
“可我没一百斤啊”,樱桃一脸无辜的说。有时候真不知道樱桃是真这么天真,还是我们容易被她天真的外表所迷惑。
很少见荔枝这样被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样子,要是在微信群里,扔出一个表情包就可以了,只可惜现实世界中无法用表情包,所以一时间荔枝也想不出要怎么回复樱桃,才能把这个局给破了。
“等天黑之后我们再去坐摇摇车吧,要是被熟人看到我们还这么幼稚,会被人笑话的”,我知道自己不能再选择沉默了,但这立场还真不好选,说不去吧,2对2也只是平局的局面,何况刚才荔枝把自己的话堵死了,我的态度明显就是向着荔枝在拉偏架了;可要是不向着荔枝,这不是明摆着让荔枝下不来台吗。只好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当然我也有些私心,想让荔枝多些少女心,少女心的荔枝会更让人喜欢。
“对哦,刚才我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初中同学”,樱桃说。我和樱桃只是高中同学,所以也不知道她这话是真是假,既然樱桃都这么说,坐摇摇车这个话题暂时算是揭过去去了。
谁知樱桃拿出手机放在邱泽面前,用手指着某段话,说:“邱哥哥,刚才初中班级群里有人说明天聚餐,你想去吗?”
樱桃和邱泽从初中开始就同学,听说还是坐在相邻的位置,中间隔了一条过道。曾经听邱泽无意中提起过,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地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敢肯定比上高中之前要早得多。因为高中的时候他一直是我的同桌,我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直到很之后我才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
高中时候的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着窗外发呆,至少我以为他是看着窗外发呆。没往他是在盯着樱桃看那方面想。
高一的时候我们在一楼,高二的教学楼在我们教学楼的右侧,中间隔着一块花圃,一楼的视线不太好,我们的位置看出去刚好是花圃的中心,花圃的中心有一株铁树,看上去这株铁树种有些年头了,因为它刚好能挡住我看窗外的视线,而且它还会开花。有时候我看小说看累了,也会学着像邱泽一样对着窗外发呆。
高一上学期我在窗外看到了铁树花开花谢的过程,黄灿灿的花蕊,一层一层的,风吹进教室的时候还能闻到一股清香,后来黄灿灿的花蕊里长出了白色的果实,不久之后又变成了橘红色,看久了会忍不住想去摘一颗来尝尝,不过听说有果实有毒。
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窗外开了一大批的紫云英,这种花矮矮的,不怎么高,不过花期长,开的花也多,当成片成片绽放的时候,显得特别好看。花开花谢的,还没来得及看第二轮花期,我们就升入高二了,搬到了隔壁那栋教学楼。
高二的教学楼在中间,它的右侧是高三的教学楼。高一快结束时说要文理分班,我们没怎么纠结就选择了理科,因为理科需要背诵的内容比较少。不过当我们发现又被分到了同一个班之后,多少还是觉得有点意外。
嗯,我和邱泽还是同桌。我们的班级在最东边的三楼。
从高二的教室里看出去,这次是看不到花圃了,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片树叶,以及被树叶遮住的高三教学楼。其实高三的教学楼也只能若隐若现的看到一些轮廓,没想到随着冬天的到来,最后竟然能看到一整栋的高三教学楼。
9月份在北方已经能感受到秋天的气息了,但在我们这里还是炎热的夏天,树叶都还茂密的很,除了能听到知了叫声,和偶尔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之外,窗外的风景并没有那么好看,想不通邱泽为什么还一直喜欢盯着窗外看。
有一次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小摊上有卖望远镜,我就买了一个,然后带到了教室里。借助望远镜,可以透过树叶空隙看到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当我发现这个操作之后,我的望远镜就被邱泽拿了去,一直到窗外的树开始掉叶子之前,班上根本没人关心我们在看什么。后来树叶越掉越多,好奇我们在看什么的人也越来越多,一时间望远镜四处流传。
落叶树在我们这里比较少见,除了大门口的枫树和小门边的梧桐树之外,整个学校就只有这个片区的树在冬天会落叶,这些都是榛子树和栗子树,树叶掉光之后可以看到很多的榛子和栗子,以及更清晰的学姐的背影。
有一个钟姓的学姐,具体什么名忘记了,她在我们升入高三之后,曾回校给我们打过气,鼓过劲,告诉我们关于大学的美好生活。那年冬天经常能看到她扎了一条常常的马尾,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胸前再揽着一叠考卷进出教室。因为观察的久了所以摸出了一些规律,基本上每个周末都会看到她,借助望远镜可以看得特别清晰,她肤色似雪,瓜子脸,身材也比一般女生高挑。
如果是邱泽先看到她,他会叫我也看看;如果是我先看到她,我也会提醒邱泽看上几眼,这是我们少有的默契,并且当我们提到“她”的时候,默认为就是学姐。可惜教室门和楼梯的距离并不长,走几步就到了,进入楼梯之后就看不到她了。
这样的暗中观察一直到松鼠的出现。深秋之后树上结了很多的板栗和榛子,有些会掉到地上,有些则是还留在树上,树上的果子经常会被松鼠摘去,有时候能看到好几只松鼠一起出来摘果子,松鼠摘果子的时候先以非常快速的手法把果子拿到胸前,然后向四周扫一眼,怕有其它松鼠过来抢一样,再然后就把果子叼在嘴里,快速的返回树洞里。
有一次我在看松鼠的时候,学姐出现了,我放下望远镜拍了拍邱泽的肩膀,告诉他快来看她出现了。不凑巧这句话被樱桃听见了,不过樱桃应该没察觉什么异样,我想当然的认为樱桃把她理解成它,就是松鼠。邱泽从我手中接过望远镜,准备起身看窗外的时候,她说:“邱泽,可以把望远镜借我看看松鼠吗?”
没几个人知道这是我的望远镜,多数时间这望远镜都是在邱泽座位上放着,所以她开口向邱泽借也很正常,邱泽接过我递给他的望远镜毫不犹豫的就把它拿给了樱桃,然后伏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完好的望远镜,当它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镜片有明显的撞击痕迹,镜筒则是四分五裂的,只有一只镜筒还可以用,但镜片也被刮花了。邱泽淡定的对我说:“望远镜被樱桃从三楼掉到一楼了。”
开春之后树叶又开始长了出来,进入到四月底之后就再也看不到学姐了,再后来我们也搬到了高三的教学楼,高三的窗外没什么风景可以看。
“你想去的话,我们明天一起去呗”,邱泽说。虽然我不知道初中时候的邱泽是怎么过的,但想来应该也很喜欢看着窗外发呆,所以这种同学聚会对他来说显得有点陌生。
“先思考思考我们下午要做什么,再去想明天的事吧。”我对着他们说,“荔枝,待会我们继续去看电影好,还是去和奶茶好呢?”
“我们去喝奶茶吧,边喝奶茶边打牌,看电影太累了”
“好的,要是你们都吃完了,那我们就去喝奶茶吧”,我看到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你们想一下要去哪里喝奶茶,我先去结账”
虽然还是在过年,但来吃牛兜拌面的人还是蛮多的,连结账都需要排队。当我结完账回来的时候,她们好像还不想起身的意思,一时间猜不透她们的想法,“要...要不我们再去看场电影?”,我试着打破这个突如其来的宁静,她们齐刷刷的看向我,在他们投来的目光中,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安的气息,计划临时变卦了?按道理说没那么快吧,我也没花多长时间啊。
“我们准备去时代广场那边找一家奶茶店,边打牌边等天黑”,邱泽用稍微慢了一点的语速对我说。
“去啊,这地方我能找到”,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们,这其中有什么不妥吗?我感觉这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要用这么正式的口气对我说呢。我又看了看荔枝和樱桃,想从她们的眼中找到答案,她俩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走吧”,樱桃说,我能明显的感受到樱桃语气中有一丝愉快的气息。得,我知道邱泽想表达的意思了。从这里去那边要经过几个红绿灯,关键是每经过一个红绿灯都要拐一个弯,他是想问我,要不要留下一个人给我指路。明显荔枝和樱桃谁都不想留下来,而我的回答则正好让她们避开了那个问题,哎,都说人走茶凉,我这都还没走呢。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我走进奶茶店,她们已经坐在店里了,因为奶茶店比较好找,也就没人出来接我。我拉开椅子刚坐下,服务员就把四杯奶茶端了上来,两杯咖啡,分别是摩卡和拿铁,被邱泽和樱桃拿走了,还有两杯奶茶,麦香奶茶和红豆奶茶,荔枝拿走了麦香奶茶,把红豆奶茶留在了我面前。
嗯,我喜欢红豆,小时候常喝用红豆和糯米熬成的粥,不用撒白糖都觉得很甜,后来学了王维的《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这诗非常简单,但传达的意境非常好,因而对红豆总有些说不出的偏好。
红豆奶茶从外表上看,红豆奶茶有点白里透黄,朱黄色,这是因为由牛奶和红豆粉冲泡而成,有些店会加白糖,有些店加的则是蜂蜜,也有加红糖的。这家店加的是白糖,因为喝起来比较甜味比较重,盖住了红豆的味道,颜色也没那么深,所以加的不是红糖,味道喝起来比较一般。
喝红豆奶茶,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都应该喝温的,因为这样的口感最好,不会除了甜味之外,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红豆奶茶其实是看不到红豆的,因为都沉到了底步,在用力吸的时候可以把红豆吸起来,煮熟后的红豆并不硬,嚼几下就烂了,偶尔也能吃到一两颗煮不透的红豆,没煮的红豆是特别硬的,不能吃。
《明天也要好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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