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逛旧货店,一双大头皮鞋映入眼帘,触发我心灵深处那片久远的记忆。
初三上期,因父亲外出打工,我回到爷爷家。
那是高寒山区中学,除教学硬件落后,学校在大山包围中,一条小河从偏僻山谷穿流而过。
也许山高,冬天尽管没多大雪,天气却特别干燥、寒冷。白天跑跑跳跳,身体还算暖和,可晚上,30多人挤在关好门窗的大通铺里,刺骨的寒冷还是让人浑身哆嗦,两床被子也不能让人睡上安稳觉。
上课不能随便动,手能不停搓动,脚就难受了,一会冷得麻木,一会又热汗淋漓,不久开始发痒,蹭来蹭去都痒。
奶奶做了厚棉鞋,可积雪常常湿透棉布,使棉鞋冷如铁。偷偷看向一位同学,觉得那毛皮鞋是天底下最温暖的鞋。
半月后的周末回家,奶奶竟拿给我一双军用大头皮鞋。鞋底是汽车轮胎,防滑,鞋面和鞋帮都是牛皮,浅黄色,略有些粗糙,鞋里和鞋帮都有厚厚的羊毛。
等穿着它上学,看着别人羡慕的眼神,我心里像蜜一样甜。
新学期第二周回家,晚上洗脚时,奶奶忽然哭了。她拿出那双大头皮鞋,要我再穿一段时间。
原来,三月的天气还没暖和,我却急急忙忙脱下了大头皮鞋,因那双皮鞋有点大,几月下来,皮鞋就有了一些深深浅浅的凹坑,不再有以前的挺拔,像塌陷的干瘪老头,没有一点精神,我就悄悄把它扔在了储物间。
一边用烧熟的萝卜热敷我脚上红红的冻疮包,奶奶抚摸着我的头,一边问我,你知道这双皮鞋是怎么来的吗?“不是父亲从外地寄回来的吗?”我好奇地回答。“不,这是你爷爷去年修水渠,帮人筛沙挣钱买的。”
我呆住了,泪水伴着筛沙画面浮现脑海:一个近70多岁的老人,竟然一次次弯腰,一铲一铲把沙子铲到漏网,没来得及直一下腰,就又要开始周而复始的循环,铲沙、筛漏、选沙……
抚摸着这双不再挺拔的皮鞋,我觉得特别温暖,它是爷爷忍受口渴和饥饿,腰酸背疼15天给予我的温暖。
大头皮鞋被我穿烂了,但我永远记住了爷爷奶奶对我的爱,也学着去关爱别人,让我们的爱在时光中被暖暖地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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