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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云烟 一(8)

等云烟 一(8)

作者: 老po锣 | 来源:发表于2023-05-14 05:43 被阅读0次

大院里新来了一家住户,男主王福民在民政局工作,他有两个儿子,老二叫王彪。王彪也上三年级,自然和单达亘成了同学。俩人一起上学,迅速成了好伙伴。王彪长得五大三粗,大方脸,说话细声细气,浑身充满社会人的潜质。他和他哥相差两岁,个头却和老大相当,两人经常打架。一次在家里打闹,把衣柜上的玻璃撞碎了。受到他爹妈的一顿痛骂。被骂得不耐烦了,就叫上单达亘去街里玩。

县城只有两条街,呈十字路交叉分布。南北街稍长,总共也不过三里地。东西街稍短,大约二里地。十字路交叉口并不居中,在中心偏南半里的地方。十字路口是县城的繁华地段,由此向西分布着县城的主要商业店铺和文化场所。路南有百货商场、五金店、书店、副食品店、理发店,路北有饭店、电影院、文化馆、照相馆、医院。一律都是国营单位。这地段东西不过三四百米,但已经是县城的繁华区了。逢年过节,全县的老百姓都会拥挤到这里,或者买东西,或者闲逛。南北街相对冷落一些,北段建有汽车站,汽车站坐落在一条省级公路的旁边,附近有一家旅馆、一个饭店、一个百货店。整个南北街两旁只有一家副食品店和澡堂子。

单达亘和王彪并肩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向北溜达。北方的风在冬季狠辣的吹着,不时掀起人们的衣角。大街上行人稀少,路人各自行色匆匆,只为躲避冬天的寒冷。单达亘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寂寞的云朵蜷缩在九万米高空,俯瞰着尘世上的芸芸众生。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突然从身边晃过,他穿着黑色粗布棉衣,头上裹着白手巾,一看就是进城的农民。一阵疾风吹来,风里携裹着沙尘,吹迷了人的眼睛。单达亘看到风撩开了那人的衣角,但他仍奋力蹬着车子,像是急于赶路。身边的王彪突然弯下腰去,单达亘用手揉了揉眼睛,说道:我迷眼了。却见那王彪又一次弯下腰。便问道:你干啥哩?王彪冲着他神秘一笑,我捡到钱了,还是两张。单达亘这才知道,原来王彪弯腰实在捡钱。心里顿时有点懊悔,我怎么就没看见呢。转念又说:这是前面那个人掉的。还给他吧。王彪扭过头去,并不答话。

那老汉分两次掉了二十元钱,王彪两次弯腰捡到了二十元钱。大风起兮钱飞扬,王彪眼尖,及时捕捉到老汉一兜可能遗落的财产,也许提前就盯住了。回到家后,王彪兴高采烈的对他的老妈说,你不用生气了,我捡到钱了,够换玻璃的。说罢掏出二十元钱。身材胖大,面目慈善的王大妈顿时开心起来,夸王彪是个好崽子。一家人顿时开心起来,家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氛。

吃午饭时,单达亘对父母说道这件事,母亲一脸的不屑,以很正式的态度对他说:以后你捡到钱,一定得还给人家。不要留着昧心的钱。老单则吧嗒着最说道:一个村里人,一年也挣不到二十块钱。他肯定有急用,唉,实在不应该啊。单达亘知道,爹妈每月的工资也就二三十元,他还知道,自己平时买零食三分钱就够了。二十元真算一笔巨款了。

但这件事并不会影响他和王彪的亲密关系,夏天来临的时候,他们迷上了两件事。一是捉知了猴。知了猴学名应该叫蝉龟,就是蝉蜕变之前的名称。据说这东西在卵虫期就钻入地下,在地下忍饥挨饿三年整,才会在一个傍晚钻出来,然后在一个时辰内脱胎换骨,化成带翅膀的飞虫,冲向书丛。孩子们都喜欢在夏天的晚饭后,去树下捉知了猴。机关大院里大树林立,知了猴会随地爬出来,单达亘和小伙伴们每晚都以捉虫为乐趣。往往看着地下有个小眼儿,就能判断出下面是否有蝉龟。眼见的那小洞似开非开、刚有黄豆大小时,用手指轻轻一抠,那洞就开了,地下正有一只蝉龟伸着双爪瞪着眼睛往上顶,蝉龟的前爪很有劲,伸出一根手指进洞,那蝉龟就用前爪紧紧扒住,像是抓紧了一根树枝,于是一抽手,那蝉龟就被带出洞里。它的身下就留下一个圆圆的小洞,深入地下的直洞。然后他们会把逮住的蝉龟带回家里,让它们爬满窗户,憨憨的蝉龟就在窗纱上随便找个地方蜕变,丝毫不知道实在为人类表演。蝉的蜕变也是个很痛苦的过程,他们必须在前半夜完成蜕皮,然后在后半夜静待蝉翼坚挺,天一放亮就能自由飞行。有些蝉龟因为孩子们乱摸,会导致难产,蜕皮不成功,就会憋死在蝉衣里。蝉龟站好位置后,就开始耸动背部,一点一点将背部顶开一个裂缝,继续耸动,裂痕一点一点涨开,蝉龟此时就像一个驼背老人一样,当它耗尽气力终于褪出背部时,大功才完成一半。下一步它要有节奏的抽出自己的四条腿。之后用尾巴挂着蝉蜕,仰着身子静待十几分钟,这时候的蝉是青白色的,嫩的像婴儿,一碰就变形,或死或伤。等它倒挂一阵之后,身子才趴在蝉蜕上,继续静养,等待翅膀舒展开来。身体的颜色也由青变黄,再变为橙色棕色青黑色。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树上时,它全身黑色,就长成了。

他们抓获的蝉龟放在窗纱上,就睡了。第二天一醒,屋里的知了就乱飞乱撞,还有知啦的叫声。他们玩心大,会把蝉的翅膀掐掉,然后看着蝉四处乱跑,苦苦挣扎,却跑不开的可怜相。有时候也会在玩烦了之后放生。蝉的幼虫他们也吃过,那需要在它刚蜕皮时就将它们泡进盐水,第二天清早油炸着吃。单达亘觉得并不好吃。

黄昏到晚上九点是捉蝉龟的黄金时段,他们会拿着手电筒,来回穿梭在大树之下,除了掏洞,也在树上抓。七点钟,当机关大院喇叭里响起“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的音乐声时,他们已经兴奋的跑到树下寻觅蝉龟。那时斜阳还在,余光洒在树林,大树下孩子一片繁忙,都低着头认真巡视着,像是淘金客。

除了捉蝉龟,单达亘和王彪还迷上了跳皮筋。他们的游戏有多种,捉迷藏、玩打仗,冬天在院子里的雪地上滑冰,夏天在水坑里凫水,这些都是男生爱玩的大游戏。课间时间短,男生一般玩打四角,四角用旧纸叠成,大小不一。往往是两人交手,一堆人围观,玩法简单。用自己手中的四角去拍打对方摆在地上的四角,拍翻为赢,赢了后对方的四角就归自己。一般男生都有一叠四角。四角用的纸粗细厚薄大小不一,叠出的四角也千差万别。五年级李现平用大号牛皮纸叠了一个四角,厚三四寸,一尺见方,重二斤。一时之间,成为四角中的王者。他凭这个法宝,赢了全校学生一百多个四角,被四角界尊称为大宝。但后来却阴沟里翻船,大宝被北街小学一个小个子,用一个最普通的报纸四角赢走。李现平伤心之余,从此洗手不干。那个小个子后来又凭借大宝战遍全城无敌手,被圈尊称为四角王。

然而单达亘和王彪并不痴迷打四角,他们喜欢跳皮筋。比女生玩得都上劲,奇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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